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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敏一次,够他消停一个星期了。
殷姗但凡是敢再让她背那什么劳什子过敏名单,她就要傅璟帆把上面的致敏源全部接触一遍,看他能有几条命!
“妈,璟帆确实有点没轻重,但他过敏是个客观存在的事,”
俞芷衿前一秒刚那样想,殷姗下一秒就开始以退为进,
“家里平时都挺注意的,芷衿新来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只是孩子身体确实不太好,过敏一次要好久才能恢复……”
“啊?”俞芷衿不给她继续拐弯抹角的机会,“原来这个事挺严重的?那你还带着他在这里和我东拉西扯,不赶紧送他去医院?”
她微微一笑:“殷夫人你放心,我这个人守规矩得很,平时只会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霍霍,断然不会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去别人床上搞东搞西。”
殷姗气急。
但她还没想好怎么回驳俞芷衿。
外面的起居室,突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
这声嗤笑,像一把刀,忽的割开卧室里剑拔弩张的空气,把一种莫名的恐惧,塞泄了进来。
不但是殷姗,就是傅老夫人都是一秒紧张。
但她们紧接着便听到了傅予蜃似笑非笑的声音:“我还不知道,我这里,已经漏成了筛子。”
俞芷衿咬住了下唇。
傅予蜃不在家里住,所以他房间的指纹锁,不知不觉就录了一大堆人的。
这里其实早就是公共地带,只是平时别人也不敢轻易来放肆。
傅予蜃知道,但他并不在意。
前世他偶尔想起,会把这里清理一次,摄像头窃听器能扫出一大堆……
……
殷姗牵住傅璟帆,二话不说就想带着儿子离开。
傅予蜃回到傅家已经有五年了。
再迟钝的人,都知道惹了他会是什么下场。
先前他不说话,所以殷姗下意识认为他不会插手这件事,所以才敢拉着俞芷衿讨要说法。
可是现在……
她已经嗅到了不妙的味道。
然而事实证明,她溜得太迟了。
殷姗母子刚走到卧室门口,傅予蜃,已经站在那里。
他阴冷锋锐的眼神往殷姗身旁一扫,殷姗下意识就要把儿子藏起来。
“哪根手指?”傅予蜃问,声音里几乎找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
殷姗慌乱摇头,她呼吸困难:“什、什么……”
眼前人影一晃,傅予蜃已经抓住傅璟帆,把他从殷姗手上拖了过来。
“不要!”殷姗尖叫,动作却根本快不过傅予蜃。
傅予蜃像抓一只小鸡,把傅璟帆抓到起居室的茶几前,一手按着他的脖子,一手按着他右手手背,让他贴脸趴在上面。
傅璟帆吓傻了,像屠宰场上的小猪,瑟瑟发抖。
“哪只手指录的指纹?”傅予蜃再问,如同举着镰刀的死神。
“予蜃!”傅老夫人也尖叫起来,“予蜃他是你弟弟!”
傅予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他偏头看着待宰羔羊一样的傅璟帆:“不说?那就把两只手都砍下来好了。”
“予蜃……予蜃我求你了……”殷姗双脚发软,涕泪横流地跪下了。
她一只手摸到傅璟帆身上,一只手伸向傅予蜃,
“姨妈跪下求你了,可以吗?璟帆他还小,他不懂事,他错了……”
傅予蜃只看着傅璟帆,手掌挪到了他的手腕处,往下一发力。
“是食指!是这只手的食指!”傅璟帆还阳般的大叫。
“很好。”傅予蜃满意地笑了。
“予蜃,予蜃你放过他好不好,”傅老夫人颤颤巍巍上前,抓住了傅予蜃的手臂,轻轻摇晃,“算奶奶求你了,再怎么样,你们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啊。”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俞芷衿傅予蜃全局》精彩片段
过敏一次,够他消停一个星期了。
殷姗但凡是敢再让她背那什么劳什子过敏名单,她就要傅璟帆把上面的致敏源全部接触一遍,看他能有几条命!
“妈,璟帆确实有点没轻重,但他过敏是个客观存在的事,”
俞芷衿前一秒刚那样想,殷姗下一秒就开始以退为进,
“家里平时都挺注意的,芷衿新来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只是孩子身体确实不太好,过敏一次要好久才能恢复……”
“啊?”俞芷衿不给她继续拐弯抹角的机会,“原来这个事挺严重的?那你还带着他在这里和我东拉西扯,不赶紧送他去医院?”
她微微一笑:“殷夫人你放心,我这个人守规矩得很,平时只会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霍霍,断然不会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去别人床上搞东搞西。”
殷姗气急。
但她还没想好怎么回驳俞芷衿。
外面的起居室,突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
这声嗤笑,像一把刀,忽的割开卧室里剑拔弩张的空气,把一种莫名的恐惧,塞泄了进来。
不但是殷姗,就是傅老夫人都是一秒紧张。
但她们紧接着便听到了傅予蜃似笑非笑的声音:“我还不知道,我这里,已经漏成了筛子。”
俞芷衿咬住了下唇。
傅予蜃不在家里住,所以他房间的指纹锁,不知不觉就录了一大堆人的。
这里其实早就是公共地带,只是平时别人也不敢轻易来放肆。
傅予蜃知道,但他并不在意。
前世他偶尔想起,会把这里清理一次,摄像头窃听器能扫出一大堆……
……
殷姗牵住傅璟帆,二话不说就想带着儿子离开。
傅予蜃回到傅家已经有五年了。
再迟钝的人,都知道惹了他会是什么下场。
先前他不说话,所以殷姗下意识认为他不会插手这件事,所以才敢拉着俞芷衿讨要说法。
可是现在……
她已经嗅到了不妙的味道。
然而事实证明,她溜得太迟了。
殷姗母子刚走到卧室门口,傅予蜃,已经站在那里。
他阴冷锋锐的眼神往殷姗身旁一扫,殷姗下意识就要把儿子藏起来。
“哪根手指?”傅予蜃问,声音里几乎找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
殷姗慌乱摇头,她呼吸困难:“什、什么……”
眼前人影一晃,傅予蜃已经抓住傅璟帆,把他从殷姗手上拖了过来。
“不要!”殷姗尖叫,动作却根本快不过傅予蜃。
傅予蜃像抓一只小鸡,把傅璟帆抓到起居室的茶几前,一手按着他的脖子,一手按着他右手手背,让他贴脸趴在上面。
傅璟帆吓傻了,像屠宰场上的小猪,瑟瑟发抖。
“哪只手指录的指纹?”傅予蜃再问,如同举着镰刀的死神。
“予蜃!”傅老夫人也尖叫起来,“予蜃他是你弟弟!”
傅予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他偏头看着待宰羔羊一样的傅璟帆:“不说?那就把两只手都砍下来好了。”
“予蜃……予蜃我求你了……”殷姗双脚发软,涕泪横流地跪下了。
她一只手摸到傅璟帆身上,一只手伸向傅予蜃,
“姨妈跪下求你了,可以吗?璟帆他还小,他不懂事,他错了……”
傅予蜃只看着傅璟帆,手掌挪到了他的手腕处,往下一发力。
“是食指!是这只手的食指!”傅璟帆还阳般的大叫。
“很好。”傅予蜃满意地笑了。
“予蜃,予蜃你放过他好不好,”傅老夫人颤颤巍巍上前,抓住了傅予蜃的手臂,轻轻摇晃,“算奶奶求你了,再怎么样,你们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啊。”
随着被子的翻动,有什么东西哗啦啦顺着床单滚动。
俞芷衿哼了哼:“不就是些花生桂圆莲子吗?我大婚夜,想讨个吉利行不行?我想早生贵子错了吗我!”
满室,寂静。
傅老夫人半张着嘴:“这、这、没错!芷衿你没错!”
她回头,本想给傅璟帆来一下,却实在对一个猪头下不去手,“自己花生过敏不知道?还怪你大嫂?你是自作自受!”
殷姗呆了半天,才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地叫嚷:“璟帆他花生过敏!”
“哦。”俞芷衿轻描淡写应了一声,“我该知道?我把他按上面打滚的?”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这一对靠着科技狠活生下来的龙凤胎,妹妹丑,哥哥弱。
傅璟帆的过敏名单能拉出一长卷,花生就赫然在列。
前世进门没多久,有一天下午她吃裹了花生酱的点心,傅予蜃非要抢去吃,之后就过敏发作得全身红肿。
殷姗哭得要死要活,说她要害死她儿子。
俞芷衿怎么道歉也没用。
傅老夫人劝解了好久,殷姗才抽抽嗒嗒地提出了一个条件。
她可以相信俞芷衿是无心的,但俞芷衿必须把傅璟帆的过敏名单全都背下来,然后每周都由她来亲自抽查。
自此之后,每周俞芷衿去殷姗那里,殷姗都扔给她一个小垫子,让她跪在地上,把过敏源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俞芷衿当然一开始就反抗了。
但傅璟帆马上就会“过敏”……最严重的一次哮喘发作进了ICU。
次次,都会把原因推到俞芷衿的身上。
久而久之,就连傅老夫人都怀疑,她是有心的……
……
今晚上,俞芷衿知道傅璟帆会来“闹洞房”。
前世他就和傅文琦躲在她被子里,等她从浴室出来,就突然蹦出来吓她。
俞芷衿猝不及防,惊吓中踩到了睡衣的带子,摔倒在地,手上的和田玉镯子就此碎成了几段。
她当时怀着宝宝,都快吓哭了。
但殷姗却说两个孩子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倒是她自己毛手毛脚摔碎了传家的玉镯。
再说了,她的肚子不是没事吗?
傅老夫人出来主持公道,不痛不痒斥责了两个小孩几句,转头叮嘱她凡事要小心点。
俞芷衿听得出来,老夫人不高兴,不高兴她摔碎了传家玉镯,更不高兴她差点摔掉了她的重孙子。
她话里的意思,是就算傅璟帆和傅文琦有错,俞芷衿自己也太不谨慎了些。
傅家唯一对自己稍有善意的人都是如此。
俞芷衿再多的委屈也只能吞到肚子里。
傅予蜃是摆明了的厌恶她,唯一能给她撑腰的外公在中午的婚礼上去世,母亲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父亲刚刚公开了小三和私生女的身份……
……在这所吃人的宅子里,前世的她是多么的孤立无援。
……
俞芷衿知道。
前世殷姗一心想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傅璟帆和傅文琦这晚的行为,都是她的授意。
而今天傅璟帆会这样做,多半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报仇。
跪香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惩罚。
傅文琦回去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兄妹连心的龙凤胎哥哥,一定忍不下这口气。
但不管今晚上傅璟帆来还是不来,满床的花生,是给他备好了。
俞芷衿不怕他过敏,就怕他死得不痛快!
简简单单的花生哪里够?
她还专程带了一瓶花生粉,全都撒在了床上。
俞芷衿扬着手,厉声道:“你说的什么瞎话!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你说他是你爸?你是想诋毁他的名声还是想偷我家的财产?”
“我、我……”俞爱歆捂着脸,旧伤添了新痛。
她心一横,转头向俞新雄哭喊起来,
“爸,你先前说过,今天要承认我这个女儿的!现在,你就看着我们母女俩被姐姐欺负吗?”
嚯——
现场响起了一片讶异之声。
“住嘴!”俞新雄黑着脸。
他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俞芷衿这是什么都知道了,故意要断她们母女的后路。
要是先前的计划顺利,他认下这个女儿也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
俞新雄只想堵住俞爱歆的嘴。
可是俞爱歆话已出口,只能梭哈到底,她大声哭诉:
“爸爸,你说句话啊!姐姐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了吗?”
她好委屈,脸好痛。
叫了俞新雄二十年的叔叔,做了二十年见不得光的女儿,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成为俞家堂堂正正的二小姐。
临门一脚功亏一篑,她不能接受。
见俞新雄不说话,俞爱歆梨花带雨。
俞芷衿冷冷地开口:
“我的婚礼,你来认爸爸?俞爱歆,这就是你所谓的姐妹情深?来人!请她们出去!”
一旁的傅老夫人立刻对旁边做了个手势。
早就候在旁边的保安立刻上前,抓着王美青和俞爱歆就往外面拖。
俞爱歆顿时哭得声嘶力竭:“爸爸!爸爸你救救我和妈妈!”
“我明明是你的女儿啊……你不要抛弃我……爸爸你不是最疼我了吗?”
“新雄,你为什么不说话?”
王美青也挣脱了保安,冲上前抓住俞新雄的胳膊哭问:
“我没名没分跟了你这么多年,替你养大三个孩子,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和女儿被赶出去吗?”
“你不要我们的话,我们母女也都不想活了……”
俞新雄被晃得面色玄黑,额上青筋暴凸。
他抬眼看向俞芷衿。
这个孽女!
好狠的心啊……
王美青养育她近二十年,爱歆是她的亲妹妹。
她有朝一日翅膀硬了,竟要在自己婚礼上把她们逼上绝路。
“芷衿,你就真要做得这么绝吗?”俞新雄咬牙切齿地质问。
“我又没有找小三生野孩子,我绝什么绝?”俞芷衿说着都笑了。
她顿了顿,又把俞新雄从头到脚打量一通,
“倒是爸爸你呢……你这是承认和这女人苟且了?”
“什么叫苟且!”
俞新雄真是要被俞芷衿的话捅到吐血,“俞芷衿你扪心自问,你妈生下你就进了精神病院,你外公那样剥削我,把我搞得那么忙,谁来教养你,谁来操持家里?”
“所以你就出轨?”
“我这不叫出轨!我这叫人之常情!”俞新雄彻底撕掉了脸皮,“你问问在座各位,京城像我这样身家地位的男人,谁在外面不是三妻四妾?只有我,这么多年还维持和你妈的无性婚姻!我也是个正常男人,我也需要有人知冷热,替我料理家务事!”
“你刚刚说你青姨是保姆,没错,她在我们家连保姆都不如,保姆还拿薪水,她二十年无偿付出,把你当亲女儿看。今天你出嫁,她本来高高兴兴,结果你……”
他抿了一下嘴,鼻孔扩张:“你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你青姨,就担得起你叫她一声妈!”
全场,安静。
这么厚颜无耻又振振有词的一通说辞,把大伙儿都彻底干沉默了。
半晌。
俞芷衿才笑了一声:“是哦,你们好伟大!好无私!要不是……俞爱歆今年和我一样都二十岁!”
“是啊!”一旁的傅老夫人恍过神来。
她立马恨恨地盯着俞新雄,“这就是说,人芷衿妈妈还好好的时候,你就在外面找人了?”
“从头到尾脚踏两只船,还有脸标榜自己干净。”俞芷衿挽住傅老夫人,像在聊别人家的渣男,“既要又要还要,说的就是这种人。”
“对了芷衿爸爸,我记得你是入赘顾家的吧?”傅老夫人反问,这样的亲家,她是不要了,“别的男人好歹是有钱才变坏,你这叫什么?”
俞芷衿:“他这叫变坏才有钱。”
噗——
现场有人没忍住,笑了。
俞新雄要气裂了。
俞芷衿是真的恨他,明知道他有心攀上傅家,却故意斩断他这条线。
她毁了他的钱路,今天也别想好好嫁给傅予蜃。
“你就是个天生坏种!”他指着俞芷衿的鼻子乱骂道,“你妈当初耍心眼儿逼我娶她,你今天踩着你妹妹的血嫁入豪门,你以为你就高枕无忧了吗?
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不孝父亲天打雷劈的,谁家娶了你都是不祥!你妈的精神病,说不定都会遗传给你!”
嘭!
大厅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随之传来:“她有你这样的父亲,确实是不幸!”
所有人都循声看过去。
大厅的门口,一位肃穆威严的老人坐在轮椅上。
而在他的身后,清瘦高挑的女人,身穿弁柄色绣金牡丹旗袍,脸色略显憔悴,但双眼明亮,一身掩不住气质风华。
俞新雄不可置信中夹杂了些许惊惧:“爸……汣芸、你们怎么……怎么来了?”
来人,竟然是俞芷衿的外公,还有……原本应该在精神病院里的俞芷衿妈妈顾汣芸!
顾汣芸什么时候出的院?
为什么他竟没得到一点消息?
“怎么?”顾汣芸声音秀丽温婉,但难免含着一丝愤怒的颤抖,“你来得?你的老情人来得,私生女来得?就我这个法定妻子,芷衿的亲生母亲来不得?”
“爸爸!”俞爱歆后知后觉,在俞新雄耳边低声惊呼,“昨晚上姐姐陷害我之后,就去了精神病院,所以阿姨一定是她放出来的……”
原来还是她!
这白眼狼,养不熟就是养不熟!
他们顾家,祖孙三代,今天联起手来算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外地女婿……他们真的欺人太甚!
“俞新雄,我问你,你曾经对我父亲承诺过,如果对我有二心,甘愿自扫出门,这句话,还算不算数?”顾汣芸温柔的声音却带着逼人的气势。
事到如今,俞新雄只能铁着头咬了牙:“你当年逼我娶你,还和你爸利用权势逼我签协议,许下那些承诺,欺我少年穷,就不许我有一丁点儿反抗?我也是人,我也是有骨气的!”
“啊呸!”
顾汣芸啐了一口,“我逼你娶我?”
二十年牢狱一般的生活,毁了她的健康,毁了她对这个男人所有的憧憬和信任,但她如今听到这样无赖泼皮的话,还是忍不住怒火连连。
她取出了一叠信,“这些都是当年你为了追求我,写的诗和情书,还有你威胁我不接受你就自杀的信件,现在,就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的骨气!”
她重重一扬手,满手信纸顿时如雪花一般洒向大厅的上空,再洋洋洒洒飘落。
他手里没有刀,但有各种花样让她生不如死。
她想起在这样深沉的夜里,她曾经哭着求他:傅予蜃,既然你不爱我,又讨厌我,为什么不放我走?求求你,你放我走吧!
他怎么回答她的?
他抓着她的头发,逼迫她仰着头,无比轻蔑地看着她:
放你走?放你走了,哪里去看这么完美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招惹我的时候,怎么不求我放你走?
她求过的。
她明明求过的。
误入他房间的那个晚上,她就求过他放她走。
明明是他不顾她的哀求,强行把她留了下来。
到头来,错的人都是她……
……
俞芷衿咬住了下唇。
这个晚上,她这样不设防的坐在这里,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她对傅予蜃,是有创伤应激的。
哪怕她已经不在乎,对他再没有感情。
曾经有过的痛苦,受过的难,并没有完全随着重生而消失。
相反,因为它们埋得太深,反而会因一颗石子的意外坠落,而激起重重的水花。
……
所幸的是,傅予蜃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卧室新添了一张梳妆台,他拉开前方的椅子,往里面一坐:“嗯,就你上次做的那个。”
俞芷衿,愣住了。
看不见的阴霾消散了,她的思维被傅予蜃意外的回答拉回了稳定中。
“哪个?”她问。
“虾滑。”傅予蜃目光随意地看着她。
蟹籽虾滑,昨天餐桌上那个,确实是她亲手做的。
俞芷衿露出了一个温顺又欣喜的笑:“好,我马上去厨房给你做。”
她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去换了一身居家服,很快下楼。
厨师都下了班,所幸俞芷衿对这里异常熟悉。
活虾没有,但有顶级的鲜冻九节虾。
俞芷衿将就拿了一盒,熟练的剥壳挑线,拍扁后用刀背剁碎,又开了一罐蟹籽,加了适量的蛋清和调味料,搅拌后下锅。
热气腾腾地端上楼。
傅予蜃已经换坐到了书房里。
俞芷衿像一个贤惠的妻子,把碗送到他面前。
素雅的白釉钵碗,一颗颗晶莹圆润的虾丸盛在里面,打底铺着几片鲜嫩的生菜叶,精致得像艺术品一样。
傅予蜃舀了一颗,入口鲜嫩弹滑,咸淡适中,蟹籽也保持着最原始鲜脆的口感。
这是他第二次吃俞芷衿做的虾滑
傅家的厨师手艺都很好,外面大厨的傅予蜃也不是没吃过。
但俞芷衿的厨艺,还是令他有些惊艳。
“学过?”他放下了勺子。
像她这样的出身,按道理应该很难靠近厨房。
“昨天给厨房学的。”俞芷衿的回答诚恳且没有破绽,“厨师说这个没什么技巧,适合新手,不容易出错。”
如果傅予蜃去调查,会发现她厨艺不能说非常糟糕,只能说完全没有。
俞新雄和王美青再怎么苛待她,也不至于让她洗菜做饭。
俞芷衿现在所掌握的厨艺,全都是前世用心学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学,还学得这么好……
呵,不提也罢!
总之学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该用的时候就用,用得恰当,总是能有点益处的。
“还算有点天赋。”傅予蜃不痛不痒地赞扬。
俞芷衿绞了一下手指,看向傅予蜃,眼里有一点点希冀又畏惧的光。
她期期艾艾地开口:“那、那我可不可以,给你要一点奖励……”
“说。”傅予蜃靠入椅背,慵懒地拿起手机。
“算起来,明天是我回门的日子,我外公在势鲸办了回门宴,你……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
司臻骊点头:“好,我马上去请宋医生来……”
傅予蜃脚步一顿,回头,寒气逼人:“都给我滚!”
热络的人群霎时一静。
在所有人的目送之下,傅予蜃抱着俞芷衿,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危险气息,上楼了。
……
浴缸里汩汩地放着蒸腾的热水。
傅予蜃抱着俞芷衿,低头看着水位线翻滚着一点点升起来。
他沉寂的可怕,眼里像生了两口寒潭,比秋夜的池塘还要深和冷。
“自己能洗?”水自动停了,他问,嗓子像被刀刮过一样的哑。
滚热的水蒸气触到俞芷衿的皮肤,她不觉打了个颤。
“能……”
傅予蜃把手里的毯子一抖。
俞芷衿猝不及防,连人带衣直接落到了浴缸里。
水溅出来,溢了一地。
她身上湿冷的衣衫立刻被温水浸透。
突兀地温度对冲,让身体里的寒气从脚心蹿到了头顶,炸烟花般的消弭掉了。
俞芷衿周身因寒冷而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傅予蜃却扔下她就走人。
他来到衣帽间,脱掉身上的衣服,胡乱扔了一地,随意披了一件睡袍,头发也不擦,便来到了书房。
他给方嘉誉打了个电话:“我这边有人落水了……老宅……呛了水,对,你看带什么药过来,检查一下。”
顿了一下,他又道:“是女人……最好有点中医的办法。”
挂了电话,他又给崇明发去短信:查一下,俞芷衿会不会游泳。
然后,他就有些放空的坐在了椅子里。
事情过去了。
傅予蜃竟然有种透支了身体和精神的倦怠。
好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却在停留的时候,连目的地都不知道在哪里。
“已经够了。”傅予蜃闭上眼,头仰向后方。
今晚上已经够了。
他不能再做任何出格的、超出自己认知范围内的事。
他试图回想从听到傅老夫人叫喊开始,自己的想法、行为以及脑子里的那些跳出来的声音。
很混乱,很难重新整理、理清,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露台上,怎么翻跳下去。
他只记得自己砸在水上时有些痛,压力卷着水灌过来时的声音……
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有人拿着一块橡皮擦,迅速地把它们都擦掉。
只留下漆黑板子上一片狼藉的凌乱。
竭力之后的平静,让他整个人有种难以形容的空洞。
这种空洞可能需要做点什么才能填满……
脑海里渐渐出现一个女人浑身湿透的身影。
“已经够了。”
傅予蜃勒令自己,已经,够了!
再睁开眼,里面的纷扰和繁乱渐渐沉淀,最后被死死捂在了眸底。
精神上、身体上的异常反应,彻底被镇压。
手机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崇明:傅少,问过顾家老佣人,俞芷衿不会游泳,小时候被淹过,很怕水。
傅予蜃划掉了信息。
心情莫名轻松了几分。
……
对不起大嫂,我们又不知道你不会游泳,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掉下去了啊?
前世,傅文琦尖细却阴阳的道歉声,还回荡在俞芷衿的耳边。
那是有一次,她坐在池塘边发呆,傅璟帆和傅文琦从后面悄悄过来,恶作剧般的把她推了下去。
俞芷衿不会游泳,九死一生地爬了上来,他们兄妹俩却大笑着跑开。
她找殷姗评理,殷姗让儿女赔不是,傅璟帆不肯说,傅文琦于是说了刚刚那句话。
俞芷衿不接受这所谓的道歉,要求他们必须受到惩罚。殷姗却都说她心胸狭窄,一个成年人还和小孩子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