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骗我的代价,”傅予蜃眸底是看不清的墨雾,像一只躲在阴影里的暗兽,“我会去查……到时候,希望你像你标榜得这么诚实。”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俞芷衿低下头,心里还没盘升起其他念头。
就听到有节律的脚步声又去而复返。
一件衣服从天而降,连同充满男性力量的气息,将她连头都罩得严严实实。
她听到傅予蜃几乎咬牙切齿地声音:“穿上!”
扯下那件绸黑色的外套,俞芷衿看看傅予蜃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
这才发现婚纱的后背大约是裂开了,身前早就松垮垮地半掉不掉,但凡她不小心站起来,整件婚纱就会坠地……
届时,可就真尴尬了。
“芷衿,芷衿你怎么坐这里?”
因为不放心,外公和妈妈还是追出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傅老夫人。
俞芷衿连忙裹紧了宽大的外套:“我刚刚婚纱坏了,差点垮掉。”
“傅予蜃呢?”顾老爷子面色不虞。
“还用说?肯定是给芷衿叫人去了。”傅老夫人嘴比脑子还快,“这孩子,钢铁直男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找哪儿去了,幸好还把衣服给芷衿披着,来来来,我们先走,别管他了……”
俞芷衿:“……”
上辈子怎么没发现,傅老夫人活得这么累。
在总统套房里换好衣服,俞芷衿走出来,就见傅老夫人花开两朵,和外公妈妈聊得和乐融融。
“芷衿啊,你和傅予蜃的事,怎么不和我们明说呢?”顾汣芸脸上带着笑,“妈妈和外公又不是老古董,不会骂你的。”
“嗯,”顾老爷子点头,“还是你傅奶奶办事周到,要是由着你们年轻人胡来,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傅老夫人干咳两声,不敢看俞芷衿的眼睛:“芷衿啊,奶奶、奶奶没有遵守约定,把你和予蜃的事都说了,你、你不会怪奶奶吧?”
不用猜,俞芷衿也知道傅老夫人编了些什么有的没的。
她坐下来,看着傅老夫人躲闪的眼神,语气温和:“奶奶都是为了我好,我一个做晚辈的,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真的?”傅老夫人转忧为喜。害怕俞芷衿赖账的那颗心,总算落地了。
“真的。”
俞芷衿握住傅老夫人的手,温柔又坚定地宽慰她:“奶奶,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孙媳妇儿。”
愿赌服输。
如果今天傅予蜃没来婚礼,那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嫁。
但既然他来了,那她也会遵守和傅老夫人的约定。
人生的命数,或许就像一栋房子,地基与栋梁不可动摇;又或许像一场旅程,该走的路,一条也少不了。
但房内的格局,路上的风景,却该由她自己来谱写。
傅家,逃不了,则安之。
但是,呵……她要是安了,有些人,就要不安了……
本来还想留点善良,祭奠过去的自己。
现在看来,该她收的债,一笔也少不了!
……
傅家。
俞芷衿站在熟悉的起居室里,看着眼前华贵奢靡却丝毫没有人气的陈设,缓缓闭上了眼。
这场婚结得仓促,傅家压根没时间准备新房,只能让俞芷衿直接住入傅予蜃的房间。
然而这里,这栋宅子,这套房间……早已经承载了她太多不堪回首的记忆。
须臾,她睁开了眼,眸子里只有令人畏惧的冷意。
果然,该来的事情总该来的!
起居室的右边,是傅予蜃的卧室,里面原本黑灰色系的寝具,如今已经换成了喜庆的大红。
俞芷衿走进去,在床下的边沿摸了摸,摸出了一根棒球棍。
想起前世的时候,她有一次被人陷害,惹到了傅予蜃,他直接从床下抽出这根棍子,朝她挥过来。
棍子从她的耳边擦过,打裂了黑檀的床头,声响震得她耳鸣了三天才缓解。
……
俞芷衿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棍子,提着它走出了房间。
走到离老夫人房间最近的走廊处,俞芷衿抡起棍子,朝着墙上的火警报警器,重重地敲下去。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