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娘娘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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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感受着温度一点点从体内流失,忽然想起萧君楚临走时说的那句,会在孩子出生前回来。可那人最后一次许诺,也失信了。

《皇上,皇后娘娘薨了》精彩片段

第二日,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

一到这样的天气,苏瓷的精神便不好,恹恹的,常犯困。

她与萧君楚下了半盘棋,人便撑在桌边,昏昏欲睡。

等一觉睡醒,再睁眼才发现自己已经安安稳稳的躺在了睡榻上,身上盖着一张狐皮毯子。

窗外的天色也分不出是是什么时辰了。

一个小药童端了碗药推门进来:“苏小姐醒了,正好,将这药喝了吧。”

苏瓷也乖乖的,一口气将碗里的药喝光:“这药怎么没从前那样苦了?”

小药童看了她一眼,半是惋惜道:“师傅说,是因为味觉没有从前灵敏了。”

苏瓷顿了顿,便识趣的不再问。

哪怕她是成天这样养着,也未必能享常人之寿,问了也是徒增烦恼。

她四下扫了一眼,瞥见窗边还有未下完的半盘棋。

“平安呢?方才他不是同我下棋吗?”

小药童指了指后山的方向:“那位公子之前问我禁谷的位置,说是姑娘你让他去看看那孩子,不过看他的脸色怪怪的,好像不太开心。”

提起孩子,苏瓷的脸色变了又变,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说过这种话。

这一年来,她脑海中存在的从前的记忆少之又少,关于这个孩子,父亲说过,这是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

因为是早产儿,那孩子自小体弱多病,连一丝冷风都吹不得。

这一年多来,她一直将孩子养在禁谷里,由谷主亲自医治,连她自己都鲜少能见孩子一面,她怎么可能会让人替自己去看他呢!

忽然,苏瓷心里没来由的一片慌乱,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座空荡荡的宫殿,宫殿中一个女子大着肚子躺在床上,疼得撕心裂肺。

可是,没有一个人来理会,她身上流出鲜血,一点点浸染床沿,连空气中都浮动着令人绝望的血腥味。

一个穿着龙袍的男子从殿外走进来,冷漠的看着那个女人开口:“你不配怀我的孩子!”

男子的脸在一片黑暗中逐渐显现,最后与平安的脸重叠在一起。

苏瓷脸色一白,什么也来不及想,连忙往后山跑。

后山禁谷幽静雅致,因为此处常是炼药所在,空气中时时能闻到药香。

可今日,这药香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苏瓷到禁门前时,便看见地上散落了一件带血的一岁孩童的褂子,有一道蜿蜒的血迹,一直延伸到门里头。

她吓坏了,急忙上前拍门:“谷主!开门!”

门轻轻开了,站在门口之人却不是老谷主。

苏瓷看见眼前的萧君楚,一身白袍染了不少血迹,整个人与从前见到的截然不同,眼里像是淬了刀子,冷得让人害怕。


闻言,苏瓷这才收回了眼神:“我就是瞧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又记不起来了。”

末了,她又看了一眼顾听澜,恍然大悟一般:“我想起来了,你看这人的眉眼,与你倒是有几分相似。”

顾听澜别扭得很,故意将药碗放得大声:“你见谁都眼熟得很!”

苏瓷看了一眼还在床上躺着的人,压低了声音:“谷主说了,这人需要静养,今日陪姐姐去下两把棋吧!”

门被人轻轻掩上,屋子里一片寂静,床上的萧君楚手指忽然轻颤了颤。

一晃三日,阴雨已久的天终于放晴。

像是做了一个漫长又空洞的梦,醒过来,脑海中却是空朦朦的。

萧君楚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

“你醒了。”见他疑惑神情,谷主笑了笑,“我是这小药谷的谷主,你受了重伤,我方才为你行针,你才醒过来。”

萧君楚努力回想了一番,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受了伤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再多想,脑中便开始隐隐作痛。

谷主将一根银针从他头顶拔出来才道:“你头部受创,颅中有淤血,或会影响你记事,多行几次针,淤血化开,你便能想起往事,也不急在一时。”

萧君楚点头,干哑着嗓子开口:“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

谷主摸着胡须摇摇头,“救你之人可不是老夫,是瓷儿将你捡回来的。”

“瓷儿——”萧君楚下意识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没来由的微微上扬。

似乎很熟悉,莫名让他心里跟着一紧。

又过了三日,萧君楚已经能下床行走。

这几日他总是做梦,梦见一个女子站在一棵桃花树下对他盈盈浅笑,可他总是看不清那女子容貌,只觉得熟悉。

趁着今日天色尚好,一个小药徒带着他在谷内逛逛。

正是阳光和煦的好天气,走到花谷,离得还远便能闻到芬芳馥郁的花香。

微风轻扬,隔墙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欢欣雀跃。

萧君楚停住了脚步:“谷主还有女弟子?”

小药徒笑了笑:“是苏小姐,就是她将公子你救回来的,我带你去见她!”

第十七章

苏瓷在小药谷身份特殊,她父亲与谷主是八拜之交,谷中人都称她一句苏小姐,不必打听,随便揪一个弟子一问便知道是谁。

萧君楚在谷中养了三日,倒是没少听说这位苏小姐,只是未曾见过。

但听这笑声,陡然将他这些日子失去记忆的阴郁一扫而空。

见到苏瓷的时候,她正在一棵凤凰木下荡秋千,秋千荡得老高,她的衣袂亦随风飞得老高,像一只展翅高飞的鸟儿。

微风荡漾,时不时几朵金凤花飘下来,落在她裙角,发间,似为她添妆。

一时四周似乎都静了下来,萧君楚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半晌,心口忽然闷闷发疼。

“苏姐姐,那天你捡回来的人来了!”顾听澜推秋千的手停住了。

笑声戛然而止,苏瓷停下秋千,远远回望了萧君楚一眼。

看到苏瓷面容的第一眼,萧君楚脑海中忽然翻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死死压抑住。

“怎么了?是哪里有不舒服吗?”

再抬头,苏瓷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他眼前,一双如皓月般清朗的眼神就这样望着他。

他心里陡然塌陷了一块,不自觉摇了摇头:“没事。”

苏瓷便对他笑,笑意如绵绵春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萧君楚愣住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不记得了。”

“噗嗤。”苏瓷忍不住笑出了声,“谷主说你摔傻了,竟是真的。”

萧君楚唇角微抿了一下,有些不自在道:“说是过段时间会恢复。”

“那我该叫你什么?”

他看着苏瓷的眼睛,心便开始不受控制的猛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很久以前便认识过苏瓷一般。

见他不说话,苏瓷眨了眨眼:“我初见你的时候,你满身是伤,想必也是遭了大罪,那我先叫你平安吧,希望你余生平安。”

没等萧君楚开口,一旁的顾听澜忍不住道:“这名字,真土!”

苏瓷刚要反驳,萧君楚却点了点头:“就叫平安,我喜欢。”

之后的日子倒也过得平和,萧君楚是个有才华的人,饮酒作诗,下棋舞剑,样样精通,倒与苏瓷十分投机。

可离苏瓷越近,他近日做梦遍越频繁。

梦中那个女子时时会一点点与苏瓷的样子重合,只是梦中的女子总一脸愁容,用一种极为忧伤的眼神看着他,与笑容明艳的苏瓷又似乎判若两人。

一晃半月,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又开始下雨。

苏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问门口的小药童:“顾听澜今日不是去城中,还没回来吗?”

小药童摇摇头:“从前这个时辰早回来了,今日恐怕是遇事耽搁了。”

萧君楚放下手中的棋子,倒了杯热茶放到苏瓷跟前:“从前也没听你说过,这个顾听澜是什么人?你们……很熟吗?”

苏瓷喝了一口热茶缓了缓才道:“他是镇北侯的小儿子,自小痴迷医道,算是在这谷中长大的,我近年来身体不好,也在这谷中养着。”

不等萧君楚再问,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循声看过去,却是顾听澜冒雨进来了。

苏瓷起身上前,随手递过了手里的帕子:“先擦擦,今日怎么回事,托你给我父亲带的信到了吗?”

顾听澜接过帕子擦了擦:“兖州出了事,全城都在找人,该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现在全城戒严,进出不便,亏得是我轻功好,只耽误了些时辰。”

苏瓷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谷主昨日还同我说兖州城外有疫疾突发,希望父亲他们在城里安好。”

一旁的萧君楚一直没有说话,眼睛只死死盯着顾听澜将手帕顺手塞进了怀里,眼神便跟着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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