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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说,我命里多劫,这辈子活不过24岁。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刚被护士从接生室里抱出来,软得就像只刚出生的小奶猫,父亲脸上也洋溢着初为人父的喜悦,正要接过我。整个屋子的空气中,都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外婆这话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父亲还以为是自己听错。

但外婆竟然原原本本,又重复了一遍。这回,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反应各不相同。

有的人震惊,眼睛瞪得溜圆,下巴都忘了合上。

有的人生气,斥责老太太不懂事,张嘴就乱说话。

护士则是连忙打圆场,暗地里还叫来保安,生怕两边当场打起来。

惟有我父亲,看着还在襁褓里的我,一言不发。

后来我才知道,自打我高祖去过一个禁地之后,我家虽然富裕,很早就买上了全城的第一辆汽车,提货的时候,那叫一个声势浩大,就连很多万元户都眼巴巴地赶过来,就为了能摸摸前机盖。

我爷爷也是十里八乡里,出了名的好人,每次有乡里乡亲上门,不管对方是有钱没钱,他都拿出十二分的诚意去招待人家。非但由着他们摸,还总让人上车,带他们兜上那么一圈。

但说来也怪,我家不知怎么着,就是五代单传,而且寿命一个比一个短。

我太爷爷好歹还活到了60岁,在那个年代,也算是寿终正寝,我爷爷却在48岁生日次日,忽然就没了。

父亲提起过那天,说那段时间,爷爷总说自己视力模糊,听力也在下降,但去了很多顶级医院查,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专程高薪从国外请来的顶流医生,也只说爷爷可能只是太疲惫,说歇歇就好。

直到他48岁生日那天,早上一起来,突然一反常规地说要办什么寿宴。要知道,我老家的习俗是,老人得到六十岁才能办寿宴,不然福寿不齐,无异于诅咒自己早死。

很多人跑来劝阻,爷爷却吃了秤砣,铁了心,谁说都不好使,就非要办,还大张旗鼓,足足摆了两条街的流水宴。一分都不收,谁来他都请上座,一时间风光无两。

结果办完次日,家人上去喊他起床,却发现老人已经没了呼吸。

有的人说,我爷爷这是逆天办席,折了阳寿。

有的人说,我爷爷是享尽了荣华富贵,便回了天上。

父亲却说,爷爷好像早有准备,很早就变卖掉家里的产业,换成几处房产,还在父亲名下建了个慈善基金会。

甚至早早就挑好了墓地和棺材,就像早就知道自己马上会走一样。

所以当外婆说出那话的时候,父亲一瞬间就想起这件事。如果家族里的这个诅咒是真的,那么外婆说我会死在24岁,就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原本虚无缥缈的家族诅咒,就在这一瞬间,像一块沉甸甸的巨石,狠狠砸在了父亲眼前,砸得人眼前一片漆黑,分不清东南西北。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我被丢到乡下外婆家,过上了艰苦的修行生活。

正常孩子在听儿歌,我听的是《道德经》。

正常孩子学走路,我学的是打坐。

就连其他人撒尿和泥,我玩的都是符纸和朱砂。

我也抗议过几次,尤其是寒冬腊月,早上五点被强拽起来跑步,对一个正处在嗜睡阶段的孩子来说,简直就是难以忍受的痛苦。

但外婆每次都一言不发,不打我,也不骂我,就把我包在厚厚的被子里,背着我出门跑。

就算这样,外婆瘦削的骨头还是透过被子,磕得我生疼。

我也问过外婆,这样的日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但真到了那天,我却恨不得这日子永远不要来。

那天我放学回家,看到父亲的车停在院子外,还有很多见过没见过的叔叔伯伯,穿着黑色的西装,在门口守着,一脸肃穆。

我大吃一惊,慌忙往院子里赶。还没进堂屋,就听见外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语气十分坚决:“别劝了,我做这事,不是为了你们许家,是为了春儿。”

“我要是早知道你家有这破事,就算是绑,我也会把春儿绑回家!绝不可能让她嫁给你!”

我快走几步进了门,竟然看到平时高大威猛的父亲,此时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跪在我外婆面前,满脸泪水。

这是怎么了?

我脑袋嗡地一响,还没等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就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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