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 番外
  • 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 番外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欧阳元泉
  • 更新:2024-12-31 14:32:00
  • 最新章节: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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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爷真的很宠她。”

“宠是真的宠,却未必是好事,万一接不住这么大的资源……”

“……丢的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脸。”

“德不配位的下场,呵呵,拭目以待。”

背地里的议论,云雪尧多少听到了一些。

但她不以为意。

在江凌霄身边待了十三年,还有什么剜心割肉的话语没有听过?

曾经那么珍视的人,尚且不能用诋毁谩骂将她击垮。

过客的言论,她又岂会动摇她的心性?

来到任泓下榻的酒店,对方刚刚结束上一场广告拍摄,助理让云雪尧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才通知她可以上去了。

进门之前,经纪人带着助理仔细查看了云雪尧的相关证件,末了拿出一个塑料密封袋。

“有请云记者把你的手机、录音笔等电子设备,全部装到袋子里。”

云雪尧愣了一下。

“这些,之前都没有沟通过。”现在还哪里有采访不带录音笔的?

任泓也不是什么机要的大人物,他不接受深度采访,之前给出的原因都是没有时间,而不是耍大牌。

“先前没有沟通好,是我们的失误。”

经纪人倒是会说话,笑着解释,“主要,我们家任泓其实有点轻微的社恐,他看到话筒啊录音笔什么的,都会紧张,而且他不太会说话,怕说错了什么,到时候引起外界误解。”

这倒像是真的,云雪尧先前都看过任泓在公开场合的短暂采访以及参加综艺时的表现,他确实不太爱说话,每次轮到他说话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有点紧张。

之前粉丝们也说过这一点,还夸他是质朴大男孩。

“没事,我用笔记录也可以的。”云雪尧把手机和录音笔全都装到了塑料口袋里。

经纪人又把口袋还给她,“您放在一边就可以了,我们不收的。”

等她进去的时候,助理又拿着专业的探测仪,在云雪尧身上扫了扫。

“对不起,人红是非多,我们不得不谨慎点,冒犯的地方,还请谅解。”助理也是个嘴甜的。

云雪尧也知道任泓现在大红大紫,动到了太多人的蛋糕,小心谨慎也说得过去。

她跟着助理的指示,走进了总统套房,沿着走廊走到了里面的一个套间的小客厅里。

助理给她倒了一杯水,请她稍等,然后退到了一边。

云雪尧取出了笔和本子,没有录音笔是有些不方便,但所幸她速记的本领也还没丢。

任泓不太会说话也好,她可以记得轻松一点。

三个小时很充足,她会引导话题的。

客厅里霎时彻底静了下来。

只听得到云雪尧落笔的沙沙声,以及隐隐约约的水流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雪尧已经重新梳理了一遍采访要点,但任泓却还没有出来。

窗外是一片明媚,这又是一个艳阳天。

室内的温度,一点点在升高。

密封的窗户,让这个房间,好像一个放置在阳光下的玻璃瓶。

云雪尧不由自主用手扇了扇脸,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空调出风口。

几秒之后,她伸出手,指尖朝着出风口细细感受。

奇怪,明明有冷风。

她回头去,“麻烦,能不能调一下空调的温……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客厅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房间门紧闭,助理早不知去向。

……

云雪尧直觉的脑中,一点点拧紧了发条……

她起身,走到了墙上的空调面板前。

二十三度。

不算太低,但也是一个体感适宜的温度。

《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 番外》精彩片段


“太子爷真的很宠她。”

“宠是真的宠,却未必是好事,万一接不住这么大的资源……”

“……丢的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脸。”

“德不配位的下场,呵呵,拭目以待。”

背地里的议论,云雪尧多少听到了一些。

但她不以为意。

在江凌霄身边待了十三年,还有什么剜心割肉的话语没有听过?

曾经那么珍视的人,尚且不能用诋毁谩骂将她击垮。

过客的言论,她又岂会动摇她的心性?

来到任泓下榻的酒店,对方刚刚结束上一场广告拍摄,助理让云雪尧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才通知她可以上去了。

进门之前,经纪人带着助理仔细查看了云雪尧的相关证件,末了拿出一个塑料密封袋。

“有请云记者把你的手机、录音笔等电子设备,全部装到袋子里。”

云雪尧愣了一下。

“这些,之前都没有沟通过。”现在还哪里有采访不带录音笔的?

任泓也不是什么机要的大人物,他不接受深度采访,之前给出的原因都是没有时间,而不是耍大牌。

“先前没有沟通好,是我们的失误。”

经纪人倒是会说话,笑着解释,“主要,我们家任泓其实有点轻微的社恐,他看到话筒啊录音笔什么的,都会紧张,而且他不太会说话,怕说错了什么,到时候引起外界误解。”

这倒像是真的,云雪尧先前都看过任泓在公开场合的短暂采访以及参加综艺时的表现,他确实不太爱说话,每次轮到他说话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有点紧张。

之前粉丝们也说过这一点,还夸他是质朴大男孩。

“没事,我用笔记录也可以的。”云雪尧把手机和录音笔全都装到了塑料口袋里。

经纪人又把口袋还给她,“您放在一边就可以了,我们不收的。”

等她进去的时候,助理又拿着专业的探测仪,在云雪尧身上扫了扫。

“对不起,人红是非多,我们不得不谨慎点,冒犯的地方,还请谅解。”助理也是个嘴甜的。

云雪尧也知道任泓现在大红大紫,动到了太多人的蛋糕,小心谨慎也说得过去。

她跟着助理的指示,走进了总统套房,沿着走廊走到了里面的一个套间的小客厅里。

助理给她倒了一杯水,请她稍等,然后退到了一边。

云雪尧取出了笔和本子,没有录音笔是有些不方便,但所幸她速记的本领也还没丢。

任泓不太会说话也好,她可以记得轻松一点。

三个小时很充足,她会引导话题的。

客厅里霎时彻底静了下来。

只听得到云雪尧落笔的沙沙声,以及隐隐约约的水流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雪尧已经重新梳理了一遍采访要点,但任泓却还没有出来。

窗外是一片明媚,这又是一个艳阳天。

室内的温度,一点点在升高。

密封的窗户,让这个房间,好像一个放置在阳光下的玻璃瓶。

云雪尧不由自主用手扇了扇脸,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空调出风口。

几秒之后,她伸出手,指尖朝着出风口细细感受。

奇怪,明明有冷风。

她回头去,“麻烦,能不能调一下空调的温……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客厅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房间门紧闭,助理早不知去向。

……

云雪尧直觉的脑中,一点点拧紧了发条……

她起身,走到了墙上的空调面板前。

二十三度。

不算太低,但也是一个体感适宜的温度。

如果是误会,那只能找出真相才能解决。


“让魏宏去查一下……”江凌霄刚刚下令,又改口,“算了,你去。”

章贺怔了几秒。

江凌霄确定,要让他插手他的私事?

跟着江凌霄也有好几年了,章贺自认还算得他的心,但远远比不上魏宏受信任。

江凌霄戒心很重,轻易不肯让别人涉足他的生活。

章贺勤勤勉勉这么多年,在御园的活动范围,没超出过客厅。

“我会认真查的。”他承诺。

“嗯,”江凌霄心不在焉地提起了另一件事,“既然都是我送的东西,为什么一件她当成宝贝,一件会弃之不理。”

他说着,摸出了一只……彩钻的蜻蜓胸针。

章贺为难。

这题,超纲了。

江凌霄要听实话吗?

以前珍惜那是因为爱啊,现在嫌弃自然是因为不爱了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章贺很难想象江凌霄竟然会领悟不到。

当然,章贺没那么傻。

他斟酌半天,提出了一个大胆假设,“可能是,其中一个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她心里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除却巫山不是云,其他再好她也不要了?”

江凌霄沉吟,末了,微微颔首。

算是放过了章贺。

一旁的章贺小心翼翼地瞥了江凌霄一眼,偷偷擦了擦额角的汗。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魏宏老是一脸战战兢兢的模样。

换他来,天天答这种送命题,能活得长吗?

……

江凌霄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神情倒是轻松起来。

原来如此……

云雪尧十几岁的时候,拍卖行送过一次公告图册到江家。

江凌霄发现她看过之后,趁人不备,偷偷把其中一页撕了下来。

他一直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她的动向,果然,到了拍卖的那一天,她悄悄去了拍卖行。

那只是一个小型的珠宝拍卖会。云雪尧看中的,是一只做工精致的蝴蝶胸针。

但她钱没带够,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胸针被另一个贵妇拍走。

江凌霄记下贵妇的车牌号,之后查到了她的身份,找上门,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最后编了个非常不靠谱的故事,才把东西买到手。

胸针扔给云雪尧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转眼间,眸子里就装满了星星,看江凌霄的眼神,像在看她的神明……

……

后来,他还给过她很多东西,她也会感谢,也会开心,也会笑。

可是江凌霄再难在她眼里看到那样的光彩。

或许,第一次的予她所想,才是最珍贵的。

江凌霄嘴角微扬,心情有莫名的愉悦。刚到机场,就已经给章贺下了新的任务,“查一下这东西的来历。还有,国内谁手里还有。”

章贺拿起手机。

霄爷发了一张图片给他。

图上面,赫然是一枚精致小巧的蝴蝶胸针。

……

……

云雪尧到底还是迟到了。

吃饭的时候倒是相安无事,结果晚上去唱K,竟然被起哄着要罚酒三大杯。

云雪尧请大家高抬贵手,她一直是江家的乖乖女,除了品酒课,其余时候滴酒不沾。

她一直谨遵江夫人的教诲——

“女孩子在外面,唯一不喝醉的办法,就是不喝酒。”

“你不会喝,就可以不喝。否则只要喝一口,剩下就没办法推掉了。”

后来江凌霄也对她说过,他在外面应酬商务,都会控制自己,尽量少沾酒。

“酒精会麻痹你的神经,降低你的判断力。你不知道哪里有陷阱,唯一避开的办法是时刻保持清醒。”


“柔晴姐,对不起……我、我没办成事……”

“怎么回事?”殷柔晴厉声问道,“不是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吗?你蠢吗?”

任泓不敢反驳,只能卑微地给自己尽力挽尊,“明明她都中了药,已经不行了,谁知道她居然带了武器,打伤了我跑掉了……”

“废物!”殷柔晴破口大骂,“扶不起的阿斗!你想糊还是想死,趁早告诉我,我成全你!”

任泓还想辩解,啪!

殷柔晴挂了他的电话。

……

“白痴!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殷柔晴在房间里气得来回转圈,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不好了不好了!我刚叫了凌霄过去捉奸……”

任泓说云雪尧中了药,已经不行了。

该不会让她正好撞上江凌霄,反倒是便宜了她吧?

……

“霄爷,我们……要上去吗?”魏宏小心翼翼地问着。

他捏起手心,把那张纸条揉成团。

怪他,蠢。

别人说那封信是云小姐给霄爷的,他就真傻乎乎地呈了上去。

可万万没想到,里面的内容却是……

江凌霄就坐在酒店门外的车内,目光里阴云密布,周身寒冰凝集。

出卖自己的身体,去换取对当红流量的深度采访……

云雪尧,还有什么出格的事,是她干不出来的?

江夫人还反思自己没好好宠过她……

江凌霄真想把她也叫过来,让她看看云雪尧究竟被宠成了个什么样子!

“爷!”突然间,魏宏大惊小怪起来,“看!是……是云小姐!”

云雪尧走得很快,也很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体的火已经把她整颗心都烧了起来。

她抓着自己的手腕,伪装成手镯的电击手环,还在发烫。

但电流已经全部放光了。

刚刚,就在任泓企图抱住她的时候,她直接抬手,用手腕上的电击手镯击打了他。

打得他脑袋冒烟嗷嗷直叫。

毁容应该不会,但额头上的电焦痕迹,起码一两周才会彻底消退。

这对于一个靠脸吃饭的男人来说,相当要命……

在御园呆了七年,云雪尧却并没有呆成小白。

失去父母庇护的孤女,就算依然有人疼宠,却不可能再无忧无虑的成长。

对未来不确定的彷徨和危机感,时刻像一只蝎子,蛰伏在她的心头。

准备采访的这三天,云雪尧做了大量的功课。

包括并不限于任泓的生平过往,他现在所属的资本阵营,以及他生活中一些足以令人忽略的细枝末节……

表面上,任泓所属的经纪公司在圈内并没有太大的背景。

但云雪尧还是从自己的渠道,得到了一个还算靠谱的消息——

任泓因为这次走红后的表现,已经拿到了公司的股份。

而作为代价,他有可能要代表公司参与和夏日晴天娱乐的对赌。

夏日晴天,背靠殷家的赢辉实业,是殷家专程为了殷柔晴出道,而组建的娱乐公司。

两边有没有签对赌协议,云雪尧没有查到。

但这个消息,已经足够她警惕——

——采访任泓,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有可能是殷柔晴安排的陷阱!

……

果不其然。

云雪尧刚到,就被要求密封手机和录音笔。

后来她又被晾在封闭的房间里足足十几分钟,吸够了含有大量药物的空气……

兴业娱乐人人都嘲讽云雪尧德不配位,以为她真是一个新人小白。

几乎没人知道她十六岁就已经跨入这个行业,见过的牛鬼蛇神,阴私暗道,比任何人都多。

就如俞子舜所言,云雪尧敏锐,机警,观察力强,决断果敢。

这……会是死亡的感觉吗?

无边际的黑暗,无尽的空间挤压。

她不能动弹,不能发声,没有视力。

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是有人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地念着,“尧尧、尧尧、尧尧……”

像那个年少时的夏天,江凌霄去户外徒步摔断了腿,发着高烧被送回来。

她趴在他床边,担心地守着他,不肯离开。

晚上的时候,迷迷糊糊之际,手被捏得生疼,耳际传来反复不停的呢喃,“尧尧……尧尧……”

云雪尧醒过来,见到睡梦中的他皱着眉,紧紧抓着她的手,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她吓得连忙推醒了他,问他是不是做了噩梦。

灯光下,江凌霄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才似乎终于认出了她。

“俞子舜推我下去的。”他没有提及他梦到了什么,只沉着脸命令她,“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

醒过来的时候,难受并没有减少多少,部分疼痛的感觉反而比先前更清晰了一些。

视力恢复了,云雪尧看到雪白的天花板。

但并没有人在她耳边叫她的昵称,也没有那种仿佛被人狠狠拥抱的挤压感。

她听到一个不算陌生的女人声音,在不远处温柔地询问别人,“不多吃点了吗?医生说这种粥养胃,我亲自守着熬了几个小时呢。”

云雪尧撑着发软的胳膊,艰难地坐了起来。

倒是身边传来另一个惊喜的声音,“云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云雪尧的动作定格。

因为,她看到了刺眼的一幕……

殷柔晴端着一碗粥,朝病床上的江凌霄倾着身子,勺子递到他的嘴边,撒娇道,“凌霄,你就再吃一口嘛。”

说完这句话,她眼神飘向对面的云雪尧,眉峰挑衅地扬了一下。

多棒的画面。

她从极度的难受中醒过来,就看到他们如此恩爱。

“你醒了。”江凌霄沉沉地注视着云雪尧。他抬手,挡开了殷柔晴的手腕,推掉了她的好意。

云雪尧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VIP病房,江凌霄坐在正中的病床上。

而她,躺在他对面的陪护床上。

手背上传来一阵清凉,云雪尧低头,才发现自己正在打着点滴。

魏宏反倒是坐在她身旁,见状,压低声音对她道,“云小姐,你在外面晕倒了,是霄爷一路把你抱到医院的……”

言语间疯狂暗示她应该道谢。

但云雪尧不想理会。

她为什么会晕倒?

要不是江凌霄出现,对她莫名其妙的发难。

她现在恐怕已经熬过了药效,恢复如常,而不是……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些低烧。

嗓子好疼,连吞咽都感觉困难。

“云小姐,医生说你是误用了药,加上身体疲劳,所以现在有点药物副作用,休息一段时间就应该会好。”魏宏尽职尽责地解释。

顺带看了江凌霄一眼。

江凌霄的眉尖已经紧紧皱了起来,好像云雪尧的每一个动作,都能挑起他烦躁的神经。

魏宏吓得赶紧移开了眼。

其实从刚刚殷小姐过来开始,霄爷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他不敢当众说出的话是,在殷柔晴过来之前,霄爷一直都抱着云小姐不肯撒手,哪怕医生给她做检查,给她输液,他都没松开过。

“正好柔晴也在,”还是江凌霄打破了沉默,“大家把有些事说清楚。”

他的话,顿时引得病房内的所有人目光聚焦。

“我和殷柔晴,没有你写的那些关系。”这是江凌霄说出的第一句话,

大约感受到了儿子的心塞,江夫人翻着手机,“不是我不心疼你,你这两天闹腾的时候,几个人都按不住,我不信你现在就弱到连个小按钮都按不动。”


江凌霄怔忪。

“你不是说,我只睡了几个小时……”

难道他不是昨晚出的车祸?

“是啊,”江夫人悠悠道,“你只有这次睡够了七八个小时,其他时候躺一会儿就要起来闹,镇定剂都把你打不下去,闹得医生都巴不得给你来个安乐死算了。”

江凌霄:“……”

“对啦,”江夫人乐呵呵地拿起手机,“我都给你拍下来了,要不要欣赏一下?”

江凌霄……直觉有坑。

以他对江夫人的了解,但凡他这两天表现得稍稍正常一点,她都不会乐成这样。

“发给我。”最终,他还是说道。

“太大了,没办法发,你有时候一闹就几个小时,手机内存都给我占完了。”江夫人抱怨,“你就这样看吧。”

……

十分钟以后。

江凌霄脸色发白。

“这么快就看完啦?你是拖着看的?”江夫人笑得很是揶揄,“诶!你干什么!你不准删!你还给我……不准删啊!啊啊啊啊啊我这两天辛辛苦苦在你面前跟拍,你这个不孝子!”

江凌霄已经大手一挥,所有视频全部删除,垃圾箱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江夫人怕不是有大病!

别家的儿子出了车祸,当妈的谁不是悉心照料?只有她,整整两天,就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拍视频!

“还有谁知道?”江凌霄把手机扔给江夫人,一张脸阴沉得吓人,“谁看到了?”

“多了去了,”江夫人撩了撩耳发,“医生啊护士啊家人助理……啊,你怎么啦?你哪里不舒服……”

江凌霄猛地趴到床边,呼吸困难,天旋地转,大口大口呕血。

江夫人的惊叫声不一会儿就传出了病房,“医生!医生!快叫医生啊——”

江凌霄出车祸两天以来,都没进过手术室,清醒过来倒是送去抢救了。

主任医师也算熟人,他劝江夫人,“霄爷他心性好强,家里人还是尽量少刺激他,而且我听他助理说他近期饮食也不规律,本身胃粘膜就没完全修复,车祸加上精神不稳定,病情更加严重。万一引起什么病变,年纪轻轻……”

江夫人终于是被吓到了。

江凌霄送了出来,她就坐他面前,抹着眼泪给云雪尧打了电话。

“尧尧,你还是过来看一下他吧……苏阿姨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平时看他很不顺眼,但谁让我肚子不争气,就生了这么一个……”

魏宏前几天一惊一乍的,都没吓到云雪尧。

江夫人这么一哭,就把她的心哭乱了。

“我马上过来,阿姨你别慌。”

她去给马姐请假,马姐却说,“胡姐正要找你谈事情,你这……”

云雪尧已经拎起包,“我下班前应该可以回来……”

“云雪尧!”胡悦霞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你进来!”

云雪尧站定了,远远看着胡悦霞,“胡姐,我……”

“你是要去跑什么大新闻吗?”胡悦霞皱着眉,“没有就过来,我有要事找你。”

……

得到了云雪尧肯定的答复,江夫人心里就安定了不少。

但转而她又觉得很愧疚。

当年,她在云家夫妻墓前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强迫尧尧做任何事。

所以尧尧要爱着江凌霄,自个儿愿意受着委屈,她也没多劝过她。

就像现在,尧尧要离开,她也没有理由阻挠。

可是……苏茹明白自己最终还是一个自私的母亲。

看着儿子生不如死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利用了尧尧对自己的感情,逼了她回来……


云雪尧最后一次踏入珅城御园,手脚都是冰凉的。

几个佣人躲在那边窸窸窣窣:

“听说霄爷昨晚已经和殷小姐在一起了?她怎么还回来?”

“嫌不够丢人呗,霄爷给她留张脸,人家自己非不要。”

“脸皮真厚。”

“看看能死赖多久吧……”

通往二楼主卧的楼梯,云雪尧踩了七年,第一次觉得那么漫长陡峭。

管家王姨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推开主卧的门,马上拦到她跟前:“云小姐,霄爷现在不在,你恐怕不方便进去,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做下人的负不起责任。”

如果不是昨天选择了和江凌霄分手,云雪尧大概永远见不到王姨这副嘴脸。

那个曾经对她总是笑脸相迎甚至嘘寒问暖的女管家,原来心里一直藏着这样的轻蔑。

云雪尧淡淡回了她一眼,“不用紧张,我只带走自己的东西。”

王姨歪嘴笑了笑,“原来这里还有东西是云小姐自己买的啊。”

江家养了云雪尧十几年,她识趣的话就应该两手空空自己滚出去,把霄爷未婚妻的位置给殷小姐让出来。

云雪尧眸子淬了冰,冷冷地没有任何温度,“王姨,江家也养了不少狗,都知道乱叫乱吠,未必就有肉骨头吃。”

她和江凌霄之间的恩怨,还轮不到一个管家来插手。

王姨瞬间就白了脸,眼里刚刚露出一点怨毒,就一个惊诧,低下头,毕恭毕敬道,“霄爷……”

云雪尧骤然回身。

江凌霄,就站在她的身后。

清晨的阳光从卧室的大落地窗照进来,给男人颀长俊逸的身形镀了一层金辉。

云雪尧晃眼间,竟觉得他那挺立的鼻梁和斜长飞梢的凤眸,也没有往日那般冰寒冻人了。

“下去。”他屏退了王姨,然后走过来,带着一身矜贵疏离,哪怕是训斥,也足够漠然冰冷,

“王姨在江家干了七年,你不该那样对她说话。”

所以呢?

云雪尧险些失笑。

需不需要她提醒江凌霄,她在江家待了十三年,也曾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到头来,还不如一个管家在他心里的份量重。

算了……云雪尧坦然。

事到如今,她还奢望什么?

但凡她在他心里有针尖大的位置,他昨天也不会为了那个姓殷的女人,将她扫地出门,把她十几年来的付出和真心践踏在地上。

或许是云雪尧脸上讥诮的神色太明显,江凌霄面色阴了下去,他一把拎住她的胳膊,

“江家真是把你惯坏了!”

嘶——

疼痛顺着被江凌霄捏住的地方袭来,云雪尧霎时咬住了唇,却不慎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水雾浸满了她的瞳孔,巴掌大的小脸也疼到煞白。

江凌霄的眉头皱了起来,眸色却也转深了,其间有云雪尧熟悉的厌恶鄙夷,还有……

“啊——”没等云雪尧看懂江凌霄眸底深藏了什么,已经被他拖到了怀中。

“不……”云雪尧想要拒绝。

“你不是缺钱?”男人冷冷地落声,惯常轻蔑的言语间带着敷衍和不耐烦,“我等下还有正事要办,别浪费我的时间。”。

屈辱从心头升起,可是云雪尧来不及反抗。

一场没有任何感情和欢愉的情事后,江凌霄淡漠地起身穿衣,扔下一张卡。

云雪尧只觉得身上的淤青和擦伤愈发疼痛——昨晚上她出了车祸,差点丢了一条命。

她不想江凌霄看到,认为她又在卖惨挽留。

眼前的黑卡上萦绕着暗金,低调的彰显着自己的价值。

但云雪尧裹着被子,毫无反应。

见她异样沉默,江凌宵心里莫名漫出一股烦躁。

“你妹妹的手术费。”他破天荒解释了一句。

“不需要了。”云雪尧声音很平静。

江凌霄扣着领扣的手顿了顿,冰凉的目光落下来。

云雪尧解释,听起来心平气和,“主刀医生出国了,暂时做不了手术。”

都过去了……

昨晚上晓晓病危,她走投无路,只能厚着脸皮到他正在应酬玩乐的会所,哭着要见他,想求他出手,把即将登上离境飞机的主刀医生拦下来,救救晓晓。

可是他连面都没露,只让手下给她带话:分手和滚,她自己选。

如果晓晓昨晚上没有挺过去……

云雪尧深吸一口气。

也好,他在外面彻夜不归,不会知道她整整一夜的狼狈。

就算知道了,最多徒增他内心对她的憎恶。

“下个月爷爷八十大寿,”临出门之前,江凌霄扔下一句话,“卡收好。”

别给他惹什么乱子。

原来,他赶回来,施舍她一场情事和晓晓的手术费,只是为了堵她的嘴,让她别在江家人面前给他惹麻烦。

可是云雪尧知道,她累了。

十三年,她付出所有也没能赢得江凌霄的心,往后,也不会再去费这个劲了。

……

拖出行李箱,打开衣柜,满柜雪白的衣裙,刺痛了云雪尧的眼。

认识云雪尧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白色。白色的长裙,白色的风衣,白色的晚礼服……

但鲜少有人知道,她执着于白色,只因为她十二岁生日宴上,江凌霄曾赞美她穿那条珍珠白的公主裙好看。

“你最适合白色,很好看。”她还记得他那时候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带着赞许、欣赏和鼓励。

从此以后,云雪尧的衣柜里,就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就如同她的感情世界,也只留给了一个男人。

他不喜欢她打扮得鲜艳,她就尽量素净;他不喜欢她浓妆艳抹,她就粉黛不施;他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她就放弃了自己的爱好和事业;他讨厌她和外人交际,她就割断了自己所有的社交朋友……

可直到,她看到他身边如花蝴蝶般张扬绚丽的殷柔晴,才知道,原来江凌霄,也懂得欣赏别的色彩。

她活成了他所要求的样子,结果他却恋上了其他女人。

她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江凌霄的白月光,最终他喜欢的,却是红玫瑰。

所谓的不喜欢,只是不喜欢她这个人,所以她所做皆错。

阳光铺满了偌大的卧室,像要把人从皮相洗涤到骨子里。

须臾,云雪尧笑了。

离开。

除了一个崭新的自己,她什么都没带走,包括死去的感情,和那张银行卡。

从此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

腰上,是江凌霄火热的手掌,唇上,是燃烧的恣意放纵。

云雪尧没有反抗。

但她还是在喘息的间隙中,险些笑出声。

他现在攫取得有多凶猛,往后她的罪过就有多深重。

哪怕她永远都是默默承受的那一方,也都是她的错。她的美貌,她的温顺,她的爱慕,都是她的错,引诱他的错。

“嗯……”唇上传来刺痛感。

云雪尧忍不住皱眉,他又咬人。

咬得这么重,火辣辣的疼,好像她不是一个有感知的人,而是一个可以任由他发泄的工具。

手掌抵在他胸膛上,云雪尧这一次,把这一口给他还了回去。

她是发了狠的咬,直觉齿间都传来了血腥味。

江凌霄一顿。

转眼掐住她的腰用力,直接把她举了起来,让她凌空攀附到了他的腰上。

云雪尧想要趁机摆脱他,却被他抓住按下来。

纠扯之际,他突然暴怒,一把捏住她的后颈,手指都卡住她的喉管。

“云雪尧,”他眼中一片危险的猩红,闪着凌乱又冲撞的电流,“你怎么就……这么脏呢?”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跨了一步,和她一起栽入了身后的喷泉池里。

凉凉的水,瞬间翻滚着灌入了云雪尧的眼耳口鼻……

……

云雪尧,你怎么就这么脏呢?

五年前,她也听到过同样的一句话,来自同一个男人……

十八岁的成人礼,江家为她大肆操办。

江凌霄身为江家少主,却无故缺席。

云雪尧等到宴会结束,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她一个人蹲到后花园茂密的蔷薇花丛下,偷偷委屈。

却听到他的声音突然从花丛深处传来,“尧尧,过来,我给你一个特殊的礼物……”

……那个晚上,是甜蜜的混乱,是痛楚的幸福,是颠覆她人生和认知的起点。

可是第二天她从他臂弯中醒来,开心又小心地抱住他的时候,却被他无情地推开。

他冷冷地注视着她,像看一个陌生又让他厌恶的什么东西,说出的话,让她震惊,

“云雪尧,你怎么就这么脏呢?”

你怎么就……那么脏呢!

……

水声从耳际流开,哗哗作响。

云雪尧被呛得晕头转向,肺都要咳了出来。

低温的水从高热的皮肤上滚过,让毛孔收缩,把热量锁住,又让神经因为温差而打颤。

江凌霄提着她,把她捞起来,又捏住她的脸颊。

“他碰了你哪里?”

他指腹粗粝地摩过她的唇,“这里?还是这里?”

云雪尧只顾得上咳嗽。

眼睛鼻子以及喉咙,都火烧似的疼。

“江凌霄,你是不是有病?”俞子舜的声音由远及近,“你放开她!”

云雪尧听到水池外一片喧闹。

俞子舜似乎被江凌霄的人拦住,发生了冲突。

江凌霄终于松开了她,跨出了水池。

云雪尧也跌跌撞撞站起来,她双眼模糊,只能看清江凌霄走过的地方,淌着水。

她艰难地弯腰,扶着水池的边缘,爬了出去。

刚刚直起身子,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翻转着朝后面倒了下去。

“雪尧!”

她听到俞子舜在大声叫她。

水重新淹没她的脸,她的脖子和手,水流气泡沸腾的声音,占据了她的全部听力……

……

云雪尧觉得忽冷忽热。

一会儿像被投入了冰窖中,冻得她瑟瑟发抖,一会儿又像被扔进了熔炉,热得她快要蒸发了。

她难受得要哭起来,鼻子和喉咙却又像被棉花塞住,让她不得不张大了嘴求救……

没有声音。

她仿佛被割掉了声带。

“我能理解你想要独家采访,想要干出成绩。可我们是一个团队!就拿江凌霄和殷柔晴的事情来说,少了我们整个团队,你能拿到那些一手资料,写出那么好的稿子吗?”

“你入行不久,个人英雄主义倒是挺在行!”

马姐夸人的时候,能把人夸上天,骂你的时候,也能把你骂入地。

“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趁早给我走人!我团队不缺你这么一个自私自大的!”

“你说话啊,你哑巴啦!”

云雪尧刚提起一口气,手机从手里脱了出去。

“说什么话?你在和谁说话?”江夫人对着电话那边疯狂输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家尧尧说话?”

马姐,懵了:“……你是谁?”

“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江夫人可气坏了,“我告诉你,就是你们那个垃圾团队,成天造谣生事,不务正业,挑拨离间!现在你还敢骂我家尧尧?员工怎么了?员工就不是人了?员工就不能晕倒了?员工要是出了事,你能负责吗?说话啊,你哑巴了?”

马姐:“你、你是云雪尧他妈?”

“我是你祖宗!”江夫人开启乱骂模式,“不,你还不配!有本事你去骂江凌霄啊,柿子逮着软的捏?”

江凌霄:“?”

江夫人:“以后你再手痒嘴欠的时候想想今天,你要知道我们尧尧虽然温柔,但她背后有我这块硬砖头,我是你捏不起的人!”

江夫人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

“气死我了!这什么公司什么人呐!”

魏宏:“就是,兴业这公司不行!”

江夫人:“不行!”

魏宏于是膨胀了:“俞少你公司真不行!”

江夫人对着俞子舜瞪眼:“对啊!兴业是你的公司!你怎么搞的?让尧尧受这种委屈?你们这届男人到底行不行?”

俞子舜:“我……”

不,他不能说他不行。

魏宏趁热打铁:“云小姐想要工作,可以去云江啊,霄爷一向很护短的,不会让云小姐你受这种委屈……”

云雪尧紧急打断他:“我谢谢你魏宏。”

我真的会谢。

相比起在江凌霄那里受的气,她还是宁愿到俞子舜那里去受职场的委屈。

看着云雪尧避之不及的样子,江凌霄的脸,又黑了。

江夫人就呵呵呵。

活该!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这才刚刚是个头呢。

以后,有他挫骨扬灰的时候!

某人今天自己造的孽,都是以后用来下跪的玻璃渣!

……

云雪尧其实理解马姐的愤怒。

因为任泓单方面宣布终止和兴业娱乐的采访合作,并且转投了兴业的对家,当晚上就接受了对方的采访。

非但如此,他还通过经纪人传话,暗示云雪尧十分不识抬举,令人印象糟糕。

还说兴业娱乐要都是这样的记者,迟早要完!

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还飞得不清不楚,是个人都要气。

“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那边天怒人怨的?你该不会打了任泓吧?”

过了两天云雪尧上班,马姐非要拉着她问个清楚,倒是对那天和她对线的江夫人并不执着。

云雪尧原本不想解释过多。

多亏了江夫人做主,她才能回来工作,俞子舜也说了绝不会让她承担这次事件的责任……

可是马姐问出的话,却着实让她吃惊,“主编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打人?”

任泓不至于被她打成了脑残,到处宣扬这事儿吧?

马姐抄起手:“新闻工作者的直觉。”

但她马上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任泓突然换了个发型,厚刘海,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只要江凌霄敢回答一个“是”,或者点一下头。

她就赢了!

她拿到了关键性铁证,届时就会在法庭之上,狠狠地扇他这张不可一世的脸。

云雪尧仰着头,眸光里透着自己也不知晓的孤勇。

但凡是还有任何一条路可以走,她也不至于和他走到如今这番争锋相对的地步。

但她没等来江凌霄的回答。

相反他突然向前一步,猛地捏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拖到了怀中。

“你……”云雪尧下意识地反抗。

“闭嘴!”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与此同时,他按着她的头,逼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中,用臂弯牢牢揽着她,把她从楼梯间拖了出去,反手关了楼梯间的门。

云雪尧已经变得顺从无比。

她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余光也瞥到了雪亮的闪光灯。

所幸,江凌霄的动作够快,没让人拍到她的正脸。

云雪尧并不是第一个想到上楼探取情报的记者,也不是唯一一个有会员卡的人。

卡尔斯十层之上管理严格。

每一层对应的房卡,只能到达自己的那一层。

十五层应该已经被江凌霄和殷柔晴包了下来,所以其他记者就算拿到了其他楼层的卡,也只能通过消防楼梯,偷偷爬上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被他们碰到了点什么……

所幸,每层的消防楼梯间,只能本层的用户用房卡打开。

江凌霄连拖带拽,把云雪尧拉去了房间,反锁了门,径直将她扔到了床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几近咬牙,“你叫的记者?”

云雪尧还未解释,他就俯身,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逼她抬头,目光里透着让她心寒的冷,

“我警告过你,不要动妄图公开我们的关系,我的话,你当耳边风?”

云雪尧嘴唇嚅动,说不出一个字来。

须臾,她才终于从他掌心挣脱,“霄爷放心……不会的。”

如果说她以前或多或少还动过一点这样的心思……但现在两人已经分手,她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江凌霄直起了身。

他动作随意地扯了一下衣领,蔑然地俯视她,“最好不会。”

“别给我惹麻烦,懂?”

云雪尧把有些凌乱的发丝往脑后随意一挽,这才重新和江凌霄对视。

“我懂,不会影响你和殷小姐的感情。”

房间内的温度,霎时归零。

云雪尧心平气和询问,“殷柔晴是你自己中意的良配,应该配得上一个正大光明的承认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你们的事?”

江凌霄的眸色,愈发阴沉。

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包裹着云雪尧。

可云雪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所有的热情烧成灰烬,所有的情感化为废墟,她心中空寂,再也不余半点温度。

但这份冷静,却让江凌霄心头火旺。

江凌霄磨了后牙槽,半晌,才把周身火气一点点硬生生压下去。

他摸出钱夹,甩出一张新卡,黑着脸,“收好了。”

云雪尧一怔。

就听他冷冷道,“该闭的嘴给我闭好。我告诉过你爷爷下个月八十大寿,在此之前,你最好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她惹乱子?

和殷柔晴搞出官宣的人是他江凌霄,一同去选钻戒的人也是他,惹得整个珅城媒体轰动的也是他。

到头来,所有的乱子,都是她云雪尧惹的?

江凌霄的逻辑,云雪尧不是很懂。

啪!

一个宝蓝色的首饰盒子又扔在了她的眼前。

这次,云雪尧愣了足足五秒,才在过于寂静的沉默中,伸手拿过盒子。

在看清盒子上的logo后,她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

Truelove……

这是truelove的首饰盒。

云雪尧屏蔽自己的心跳声,打开盒子。

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彩钻的蜻蜓胸针。

做工精巧,熠熠生辉。

“收好了。”江凌霄冷嗤,“别到时候自己弄丢了,又跑去胡搅蛮缠,丢人现眼。”

云雪尧手指捻起了蜻蜓的翅膀,手一松,胸针掉回了盒子里。

她笑了……

平心而论,从昨天她离开御园到现在,她都自认为心态还不错。

可是现在,她很想笑,很想很想笑。

蜻蜓,蝴蝶,都是昆虫,都有翅膀。

都是胸针,都是大克拉彩钻,商品不存在溢价的情况下,价格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所以,在江凌霄眼中,它们都是一样的。

他给殷柔晴精心选钻戒,然后随意拿了一枚蜻蜓胸针,施舍般扔给她,像打发一个情感乞丐。

他觉得这就可以弥补她失去的一切,觉得这枚胸针足以别上她的嘴,让他的殷小姐从此不再承担偷窃的罪名。

羞辱人,还是他江凌霄在行。

云雪尧唇角带着一个足以令万物失色的笑,“谢谢霄爷了。”

大概是好久没见过她这般昳丽的笑靥,江凌霄也怔了怔。

他突然一步跨上前来,把她从床上提起来。

“霄爷!”云雪尧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浑身写满拒绝。

江凌霄一手掐住她的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昂起头来。

“两百万和一枚钻石胸针,还买不来你一夜?”

云雪尧微微咬了下唇。

原来,银行卡里有两百万……

原来,她在江凌霄的眼中,是可以用金钱交易的商品。

但须臾,她就抬起带笑的眼,“楼下现在堆满了记者,长枪短炮都对准了十五层,假如他们拍到了什么……”

江凌霄从来不肯承认她,拒绝公开两人的关系。所以,如果知道楼下有那么多记者,他一定会以为是她叫了人来,想要逼宫。

哪怕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他也只会用最不堪的思维去揣测她的心思。

果不其然,江凌霄眸子里升腾起怒焰和嫌恶,他手上的力道加重,眼里寒潮阵阵,

“不打算装了?”

她伪装了那么久的温柔隐忍,终于打算露出真面目了?

云雪尧顺着他的力道扬起头,“对啊,再装也做不了江家少夫人,还费什么劲?”

江凌霄推开云雪尧,重重地把她掷到一旁。

“云雪尧!”

你可真该死!

江凌霄似乎怔住了。

他有多久没看到云雪尧哭了?

不……

云雪尧从不在他面前哭。

他最多,只见到过她红肿的眼眶。

曾经,他以为这是因为她性格内向隐忍,羞于在人前落泪。

后来,他觉得这是她的心机,误导别人对她的认知,以为她拥有隐忍的美德,勾人怜悯同情。

但现在,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眼泪。

她眸光破碎,像散落一地的水晶,零碎,但边缘锋锐,棱角上淬着痛与恨。

刺得江凌霄几乎下意识地想要拒挡。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云雪尧忽的被人带离他的身边。

“江凌霄,欺负女人,你也就这点本事?”

俞子舜挡在了两人之间。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云雪尧的眼泪。

七年前那个被钢管插穿了腹部,却为了保留新闻证据,在雪地里藏了两个小时,连哼都没有哼过的女孩子……

此时脸上却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这一滴眼泪,狠狠的压垮了俞子舜的矜持克制。

他弯腰,把云雪尧的手机从地上捡了起来,还到她手中,却手心一翻,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走!”

他拉着她,就要离开病房。

江凌霄的瞳孔猛缩!

他瞬间跨步上前,揪住俞子舜的衣领,把他往后一拽,拳头已经挥了过去。

“不要!”云雪尧惊呼出声。

两人曾经也有过挥拳相向,俞子舜完全不是江凌霄的对手。

她突兀的呼喊令江凌霄的手一顿,指节骨就在俞子舜的眼前,他冷笑着讥讽云雪尧,“心疼了?”

云雪尧呼吸一窒,却在下一秒神情转回冷静。

“是,”她微微颔首,竟然承认,“师哥关心我,我也担心他。”

江凌霄原本冰冷的眼瞳中,倏而窜起了一簇火,怒焰顷刻遍布他的面容。

然而他还没继续发难,俞子舜的拳头忽然挥至。

江凌霄诧了一瞬,却也凭借本能迅速避开。

然而俞子舜的拳角,还是从他的颧骨处堪堪擦过。

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痛,从脸颊上传来,但江凌霄却瞬间暴怒。

他一把提起俞子舜,再度挥拳。

这一次,他没再迟疑,几乎用了全力。

打得俞子舜接连踉跄几步,恰好退到了殷柔晴的身边。

俞子舜站定,直起身,擦了擦出血的嘴角,正要上前回击……殷柔晴突然从他后面抱住了他,双手从他的肩膀下方穿过,往上牢牢固定住了他。

“俞少,别这样。”她嘴上劝着,实际却是帮江凌霄把人控制住,“别把事情闹大了。”

俞子舜一时迟疑,没能甩开殷柔晴,江凌霄的第二拳已经飞过来。

“江凌霄!”云雪尧冲上前去,抱住了江凌霄的腰,死死地拖着他,“不要打了!你凭什么打人!”

这一头,俞子舜也已经摆脱了殷柔晴,他趁着江凌霄被云雪尧拉住的空隙,把刚刚吃的那一拳,结结实实地给江凌霄还了回去。

打得江凌霄从云雪尧的手臂里跌了出去。

“云雪尧!”殷柔晴惊声尖叫,双标得像一条狗,“你怎么可以这样吃里扒外!你竟然拖着凌霄让俞少打他!”

两个男人已经彻底混战在了一起。

殷柔晴还想故技重施,去抱住俞子舜,云雪尧察觉了她的动机,一把揪住了她头发,把她拖到一旁。

殷柔晴偏着头,尖叫着想要反手去抓云雪尧的头发,却被云雪尧啪啪两耳巴子,扇得晕头转向。

“我的胸针呢?”那边的战局云雪尧管不住,她干脆低头问殷柔晴,“我上次说过,你不还给我,我见你一次扇你一次。”

殷柔晴双手乱舞,不肯回话,云雪尧就又一耳光,“我的胸针呢?”

殷柔晴大哭大喊,“凌霄、凌霄救我,云雪尧要杀我……”

江凌霄一时分神,被俞子舜抓住了破绽,直接抡翻到了地上,俞子舜揪扯住他的衣领,跪到地上,拳手顶着江凌霄的咽喉,低头双眸赤红,

“你以为,我还是过去的那个白斩鸡?”

他这些年也一直在练拳,几年前被江凌霄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的耻辱,他从没忘记过。

江凌霄猛地暴起,俞子舜也持续加力,两人都试图把对方彻底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耳光脆响,回荡在病房内。

殷柔晴叫得像杀猪一样,“啊啊啊凌霄、凌霄呜呜……”

江凌霄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他朝那边怒喊,“住手!云雪尧!你给我住手!”

“江凌霄!”俞子舜也忍不住厉喝,“你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殷柔晴,怎么还有脸告我造谣!”

“闭嘴!”

江凌霄怒不可遏。

就在这烈火烹油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来。

“姐姐……江哥哥……你们……”

原本乱成一锅沸水的病房,忽的安静下来。

静得诡异。

晓晓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地看着房间里的四个成年人,漆黑的瞳孔都害怕得在发抖。

“姐姐……”

“晓晓……”云雪尧松开了殷柔晴,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衫,快步走过去,把弱小的妹妹抱到了怀里,“晓晓对不起,吓到你了,是姐姐不好……”

“姐姐,”晓晓眼里闪着泪花,“姐姐的落枕还没好,别又伤着了……”

病房里的动静早引得外面人引颈围观。

但江凌霄和俞子舜的人也在外面对峙,直到医生推着晓晓回来,才不得不让道。

病房里一片狼藉。

病床和柜子都东倒西歪,水果和牛奶倒了一地。

护士花了好大功夫才收拾安妥。

殷柔晴脸肿得像个猪头,往常的明艳精致荡然无存。

江凌霄和俞子舜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只是两人一个依旧神情桀骜,一个温润优雅不减。

唯独只有云雪尧,只是头发有些凌乱,但她在和殷柔晴的拉扯之中上衣肩膀到袖子被撕了一条大口子,隐约可见锁骨到心口的那一抹雪白。

而雪白之上,竟有一团青紫淤痕……

江凌霄眸光一暗,未及思索,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朝云雪尧的肩上披过去。

“遮好。”他沉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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