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个小姑子,温嘉月便有些头疼。
沈弗寒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沈弗念排行第三,今年二十岁。
身为府上唯一的小姐,上有哥哥护下有弟弟宠,沈弗念从小心高气傲,却识人不清。
十五岁那年,她被一位只会甜言蜜语的秀才所骗,不顾一切地私奔了。
将偷走的细软挥霍一空后,那秀才便消失不见了,沈弗念抱着刚出生的儿子灰溜溜地回了侯府。
清誉已毁,还带着个儿子,沈弗念在长安的风评不好,怕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温嘉月没觉得有什么,嫁过来之前她还在想,侯府里有个小姑子可以和她说说话,真是再好不过了。
嫁进来才知道,这位小姑子脾气古怪,性子急躁,她们俩完全说不到一处去。
但是温嘉月努力想和小姑子处好关系,总是顺着她的话来,三五不时地去她院子里坐坐。
直到发现沈弗念的儿子王成耀欺负昭昭,她这才下定决心疏远她。
现在昭昭刚出生,远远没到那个时候,但是温嘉月不准备继续供着小姑子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委屈自己迎合旁人?
“都说是个大胖小子,结果生出来竟是个姑娘!你的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我大哥都被你气出府了!”
沈弗念瞥眼粉色襁褓里的婴孩,忍不住撇嘴。
若是三年前,温嘉月听到这番话肯定是要难过一番。
她刚生下孩子,沈弗寒便离府了,丝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但是现在,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而且,夫妻四载,沈弗寒从未因为她生了女儿而置喙什么,更没有说过让她再生个儿子的话。
偶尔老夫人在他们面前提及此事,沈弗寒也会不悦,老夫人怕孙子,便不敢多说了,只在她面前提。
以前她不知道沈弗寒为何不着急,也不好意思问,但是现在知晓了,儿子是要让长公主生的。
她不配。
心底莫名酸涩起来,温嘉月强行压了下去。
她哼了一声:“皇上急召,侯爷不得不去,难道三妹是想让他留在这里陪我,违抗圣命不成?”
沈弗念噎了下,见鬼一样盯着她瞧。
以前脾气软得像一滩水似的温嘉月,怎么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不过她也没在意,扬声道:“生了孩子之后你有底气了是吧,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温嘉月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我的女儿便是我的底气。”
沈弗念撇了撇嘴:“一个姑娘而已,算什么底气,有本事给我大哥生个儿子,我们沈家的香火若是在你这里断了,你就是千古罪人!”
温嘉月毫不在意地笑道:“既然香火都断了,谁又能来定我的罪?”"
“那你娘可说什么了?”
“啊?”王成耀挠挠头,心虚道,“也没说什么吧。”
娘亲发现了他私藏的点心,问他哪来的,他可不敢说。
他也不敢跟舅母说,怕舅母不给他点心吃了。
想到点心,他垂涎三尺:“舅母,我想吃云片糕!”
一盘点心而已,温嘉月不会小气,让如意去拿了两三盘不重样的。
趁他吃得正香,温嘉月谆谆善诱:“耀儿,舅母给了你点心,以后你可要替舅母保护好妹妹。”
王成耀咽下点心,拍着胸脯开口:“舅母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又咬了口点心,想到什么,立刻问道:“舅母要去哪儿?”
温嘉月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您说让我替您保护妹妹,那您要去哪里?”
温嘉月抿了抿唇,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前途未卜,她也不知道三年后她会在哪里,重复上辈子的命运还是走向别的路,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拼死也要保护昭昭。
这一世,她不会让昭昭受到半分伤害。
傍晚,沈弗寒回府,消失了一整日的温若欢也出现了。
两人前后脚进门,倒也省得温嘉月因为昨晚的事尴尬了。
她看向温若欢,问:“今日去哪玩了?”
“没有玩,我摘了好多桂花,正在尝试做桂花酒呢。”
温若欢看向姐夫,笑眯眯道:“等我酿好桂花酒,姐夫记得和姐姐一起喝,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
沈弗寒平静颔首:“多谢。”
温嘉月不自觉地盯着他翕动的唇瓣片刻,红着脸移开视线。
她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都是老夫老妻了,她居然还会因为昨晚的小插曲生出几分旖旎心思。
可是为何沈弗寒就能表现得如此自然?
不过仔细想想,他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装模作样惯了,不稀奇。
三人很快便围坐一起用晚膳。
许是得到了沈弗寒的回应,今日温若欢分外活泼,言谈之间一派天真可爱。
温嘉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心里有些烦闷。
话明明是对着沈弗寒说的,问的却是她,无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