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识多看了两眼,结果就在包间里遇上了对方。见他注意到自己,女孩立刻带着笑,殷勤地前来献酒。
许晏安没给任何人脸,直接一杯鸡尾酒泼到对方脸上。
沉着声音让人滚。
章贺也在旁边冷着脸。
这些人为了拿到投资,真是极尽所能的打听霄爷的爱好。
上次就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和殷柔晴十分相似的女人;而这次,已经摸到了白裙子上面。
“霄爷,您不喜欢这地方,我们换个场子?”牵线的人陪着笑脸。
许晏安过来到现在,不沾酒,不沾女人,半点突破口也不给人留。
云江的投资,很香。引人垂涎,但不易得手。
许晏安性格谨慎细致,头脑清晰,敏锐警觉。
谁想从他手里拿到钱,先要掂量掂量自家祖坟里有几根骨头能挖出来给他数。
“霄爷,”章贺接了个电话,插言道,“我这边查到胸针线索了……”
许晏安的注意力被转移,“说。”
“听闻宋慈先生以前收藏过这么一枚胸针,霄爷需要我约一下他老人家吗?”
章贺办事,一向靠谱。
许晏安点头,“明天回去,你尽量约后天。”
宋慈老先生这些年深居简出,已经很少见人了,要约他不容易,后天多半不成,但先约着总没错。
“霄爷。”听闻许晏安要走,对方几人都急了。
许晏安起身,“和我的助理约一下明天的时间地点,我给你们一天时间。”
章贺懂了,回程的航班要安排在明晚上。
在许晏安身边这么多年,章贺觉得他像个高速运转的陀螺,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曾经的御园,像个蓄电场,他每次回去短暂的充电,就会重新投入战场。
……
……
“阿舜!阿舜你真的要把那些资源都给出去吗?”
KTV外面的空旷走廊上,李明姗追着俞子舜,“你敢这样做,信不信我马上就去找伯父伯母,把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他们?”
俞子舜停下来,转身,冷眼看着李明姗,“李主管,兴业现在的总编是我。”
他有权决定一切新闻资源的调度。
“我不明白,”李明姗情绪激动,“开除一个姜淮月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你要这样?许晏安的事情是这样,任泓的事情你也这样!”
刚刚的短信推送,是橙丽传媒那边发过来的。
俞子舜这边已经着人去打听了。橙丽娱乐明确告知,他们手里有铁料,可以证明姜淮月勾引了任泓。
现在大家收到的这则短信,还只是小范围内推送。
如果兴业坐视不管,明天一早就会出现在热搜上。
届时,任泓一定会翻身,而兴业和姜淮月,都有得好看……
俞子舜听到这些,只有一句话,“问问他们,买断的价钱是多少。”
橙丽不要钱。
橙丽娱乐的负责人阴阳怪气,“知道俞少您有的是钱,但我们橙丽也不是叫花子。这样吧,我给您列个要求清单,您看看行不行,行我们就谈,不行就算了……”
没一会儿,兴业每个部门的主管,都收到了这份长长的清单。
李明姗第一个炸了。
“上半年的金融榜权威数据我们整理一个月了,橙丽张口就想要?”
体育那边也叫嚷起来,“呵呵,想要威廉斯的单人采访?做梦!我们走了多少关系才抢到这个资格!”
“我这个就离大谱了,”社会版的负责人笑着念出来,“我这边记者拿半条命换来的报道,橙丽要求联合署名?”
“你哭了,”他声音滴水成冰,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楚慕宁,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这样哭,为了……一个男人。”
一个不叫萧顾寒的男人。
他突然俯身,抓住她的发髻,逼她扬起脖子。
“楚慕宁,你居然可以为了他哭。”他牙都要咬碎,眸子里泛着令人战栗的猩红,“你为了他下跪,一次、两次,为了他求我,认错,一次、两次……你为了他哭,第一次哭……”
他声音都变调,冷笑声尖锐而古怪。
他重复着那几个字句,“一次、两次,为了他……呵!一次、两次……呵!一次、两次……呵!为了他……”
楚慕宁在发抖。
因为疼痛,也因为恐惧。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萧顾寒。
他过去轻视她嘲讽她甚多,她从来没有试过挑衅他到极限之后,会从他那里收获什么。
“我会把他推下去……”萧顾寒凑近了她的耳朵,齿间如魔鬼的低语,“让他在柜子里摔成一堆烂泥……嘘——别怕,楚慕宁,今晚上有我陪你当凶手。他是,你和我一起害死的。”
说完这句话,他把她重重摔到了地上。
“不要——”楚慕宁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了窗边。
她挡在柜子前面,张开了双臂,头发也散落在肩头。
她脸色惨白,声音哀凄得像孤崖上的风啸,神情里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定,
“你先把我也推下去,你踩着我的尸体犯你的罪……萧顾寒,今晚上只有你是凶手!”
萧顾寒猛地把柜子往旁边一堆。
笨重的柜子砸到地上,发出几乎四分五裂的巨响。
他随即一步上前,掐住了楚慕宁的脖子,把她头朝下往窗外按下去。
“你以为只有你有胆量去死?”他的声音和窗外的风一起,呜咽着灌入她的耳中,“你以为只有你们云家人敢去死?”
“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和你师哥一起去死?你以为我不敢跟你一起跳下去?”
楚慕宁被掐得不住咳嗽。
血液涌到脑中,悬空的半个身子,令她的世界混乱颠倒。
她只感觉萧顾寒也压下来。
同她一起跌入这个扭曲的世界。
他呼吸的热气混入夜风,盘桓在她鼻息耳际。
温热粘湿的液体,滴在她的脸上,
“楚慕宁,你就算是死,也只能跟我一起死!”
……
……
楚慕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窗外回到屋内的,也不知道萧顾寒是怎么放开她的。
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又咳又喘。
眼前横倒的衣柜底部,有一个破开的大洞。
地上和墙上都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屋子里有两拨人对峙,乱哄哄地指着对方放话威胁。
俞子舜站在其中一边,拳头上滴着血。
萧顾寒在另一边,被人架着,脸色发青,嘴角和衣襟上也都是血。
魏弘蹲在楚慕宁身边,大声说着什么。
楚慕宁努力集中注意力,她听到魏弘声音里带着恳求,“云小姐,回去吧,霄爷昨晚上到现在都没合过眼,滴米未进,连一口水都没喝过,你别再折磨他了……”
楚慕宁继续咳,边咳边笑。
他对她施暴,差点把她和无辜的俞子舜推下楼。
结果他的人却说,云小姐,求求你别再折磨霄爷了,求求你饶他一命吧……
“真的,云小姐,自从你上周开始闹,霄爷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就算是这样,他看到你喜欢的裙子,还是让我给你卖下来,他昨天还让我去中医院,找最有名的正骨医生,给你拿治落枕的药……”
江凌霄忘记了。
他忘记了那枚蝴蝶胸针的来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记在心上过。
……
十三岁那年,云雪尧揣着积攒几年的零花钱,一个人去拍卖会,想要拍下那枚彩钻蝴蝶胸针。
最后却因为囊中羞涩,连举牌子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家她偷偷哭了一个星期,眼睛红肿了就拿冰敷,骗江夫人是没睡好。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江凌霄突然来到她的房间,把那枚蝴蝶胸针扔到她面前。
“拿好了。”
见她愣愣的,他面上又显出惯有的不耐烦,“做我们江家的人,想要什么就去争,争不过不知道说句话?当我们都是死的吗?”
云雪尧捧了蝴蝶胸针,眼里都是星星。
“谢谢、谢谢霄哥哥……”
江凌霄看了她两秒,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以后不准哭了。”
……
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到了江家之后,江家长辈都对她疼爱有加。
但许多做人的道理,都是江凌霄教她的。
曾经,是他告诉她,想要什么就去争,如果争不过,他会替她去争回来。
可是现在,她去争了,他又说她骄纵,要和她解除婚约。
多么可笑。
……
云雪尧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马姐打过来的。
“快过来!江凌霄发律师函了!”
云雪尧急匆匆去退房,前台甜甜地笑着,“这位小姐,您的房间已经付费一个月,您可以随意入住。”
云雪尧不依,退了房,把余下的钱给俞子舜打了过去。
【师哥,今天的房间钱先给我记账,开了工资再还你。】
赶到兴业,马姐骂娘的声音一整层楼都听得到。
“钻戒是他带人去选的,大晚上是他给人披的衣服,两人七年地下恋长跑证据确凿,现在告我们造谣,我造他妈的谣!”
见云雪尧跑进来,她直接把律师函往她怀里一塞,“来,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