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读全文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
  • 畅读全文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欧阳元泉
  • 更新:2024-09-22 18:09:00
  • 最新章节: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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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是由作者“欧阳元泉”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她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白月光,所以她用了整整十三年,活成了他白月光的样子。可是,他却依旧不喜欢她……心灰意冷之下,她决定离开,只为自己而活,却不想刚分手就被某人堵门。他咬牙切齿:“你以为你是谁,敢用离家出走威胁我?”她:“……”后来,他:“老婆,我错了,回来好不好!”他恨了她七年,想尽一切办法侮辱她,折磨她,到后来才发现,没有比她的离开更能让他痛苦的事了……——拜倒在你裙下,我心甘情愿。...

《畅读全文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精彩片段


“你在说什么?”云雪尧脑子被他哭得嗡嗡直响。


她还处于晓晓有事这根弦上,一时间拨不到其他事情上去。

魏宏语无伦次。

“凌晨有大货车进城,警察说两边都是疲劳驾驶,我们被撞了……车头都撞烂了,幸亏车好……但是霄爷真的不行了,我没事,只是轻微脑震荡,我居然没事呜呜呜……死的为什么不是我?”

云雪尧慢慢的,觉得冷汗从腰际爬了上来。

“我……”

她觉得喉咙有点堵得慌。

“云雪尧,”魏宏在那边咬牙切齿,“你敢不过来,我就把余晓晓赶出医院!我好歹也在霄爷身边那么多年,你真这么无情无义……”

云雪尧:“你给我闭嘴!”

她挂了电话,随意披了件衣服就出门。

去医院的路上她给江夫人打电话,没打通。

江夫人睡觉都关手机,或许事情没魏宏说得那么严重……

但到医院的时候,云雪尧还是正巧遇上了江夫人。

不仅是她,江凌霄他爸也在。

江夫人脸色苍白,江先生面色凝重。

云雪尧心里咯噔了一下,连膝盖都软了一霎。

……

“尧尧!”江夫人疾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云雪尧顾不得其它,“江凌霄呢?他怎么样了?”

“没事的没事的,”江夫人一双手冰凉,却快言快语地安慰云雪尧,“伤得不是很重,就是看着吓人……”

云雪尧依然紧绷着神经,“但是魏宏跟我说他……不行了……”

“先前是以为不行了,但突然又还是行了。”江夫人说着就发脾气,“魏宏那个大惊小怪的,被撞傻了,张着嘴就乱说话,倒是把我们吓得不行了!”

江夫人带着云雪尧过去看人。

江凌霄刚刚做完一系列检查,已经转到病房观察。

魏宏守在外面,看到云雪尧那眼神就跟看杀父仇人似的。

江夫人扬起手,险些给他一巴掌,“你那个表情干什么?”

魏宏红着眼,“云小姐非要抛弃霄爷,霄爷想不通才出车祸的。”

这话江先生都听不下去,“少来!凌霄是那种为了小情小爱就寻死觅活的愣头青吗?自己开车不小心,疲劳驾驶,我让他早点下班不下……哼!别什么事都赖尧尧身上。”

江先生一直以自家儿子为荣。

骂了魏宏,维护了云雪尧,还不忘夸一夸自己好大儿。

他说着就朝病房里跨步,“我进去看一看,”说着还劝住了江夫人和云雪尧,“我先看看,你们在外面等一等。”

万一情况不是很好,也别吓到了家里的女眷。

江夫人和云雪尧手握手的在外面等。

隔了几分钟江先生就出来了,脸色铁青。

吓得江夫人和云雪尧心跳都要停了。

“怎么了?”江夫人这下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江先生恨恨地咬牙,“你进去吧!我没他这么丢脸的儿子!”

江夫人:“这……”

她要和云雪尧一起进去,江先生忙叫住了云雪尧,“尧尧,你就别进去了,他伤得有点重,都是血啊什么的,别吓到你了。”

云雪尧:“哦……”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看。

论情侣关系,他们已经分手,他的死活与他无关。

但论其他,他们也有十几年相处的情分,他是江家的继承人,是收养了她的江家唯一的儿子。

没几分钟,江夫人也出来了,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江先生把她拉到一边,夫妻两个避开云雪尧嘀嘀咕咕。

“你说,他是不是被撞傻了,他还是我那个聪明睿智意志坚定的儿子吗?”江先生深表担忧。

小说《活成前任白月光后,她桃花朵朵开》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但拂去心头的不适,霍庭之依然语气清浅,“霄爷一向出手阔绰,这些东西有些价值不菲,要是……转送给殷小姐,她一定会很开心……”

实在不该就这样摔了……

“你觉得,她会要你这些破烂?”苏以微冷笑着嘲讽,“你以为殷柔晴像你,看到这些金银珠宝就移不开眼?”

她以为殷柔晴和她一样庸俗虚伪?

贪财、势利、见风使舵、踩低捧高……外表却伪装出淡泊名利善良隐忍的画皮。

霍庭之说苏以微不配提到她的父母。

好,那他不提,只单单提她这个人,

“我可以理解你多少缺点安全感,但江家这些年,也没亏过你吃少过你穿。霍庭之,你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副见不得人的小家子气?”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礼物,讥讽的神色不减反增,“随手给的破烂你都当成宝,现在假惺惺还回来,不觉得肉疼?”

苏以微起身,扯着衣领朝浴室走去,“不想要就自己扔了,别拿来碍我的眼!”

霍庭之看着地上零散的礼物,眼中并没有显出多余的情绪色彩。

其实,他送她的礼物,也并不是都特别“贵重”。

他送过她镶满宝石的手镯,却也送过他自己第一次军训得来的全能勋章,还有他收集的限量版游戏白金卡……

说其中有破烂,也没什么错。

但他嘲讽她贪……

如果贪念一个人的温暖也叫贪的话,那没错,她曾经很贪。

很贪很贪……

或许是看开了,或许也是麻木了。

苏以微现如今这些伤人的话,就像凉水泼到冷油上,溅不起一星半点烫人的油花。

霍庭之本打算立即离开。

但苏以微叫了人进来打扫房间。

看到满地亮晶晶的物件,脸熟的中年女佣忍不住两眼放光。

她一边佯装无意地把东西捡到垃圾桶里,一边对霍庭之笑得很是龌龊,

“云小姐也别难过了,未婚妻什么的话,也就骗骗你这天真小姑娘,江家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暖床的玩意儿,也就你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儿……依我说啊,这人就要学会认命,哪儿来的贱种,就该回哪块地里去,就算把你埋在肥土里,你又能开出一朵花儿来?”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霍庭之心想。

佣人眼神里言语中的轻蔑,和苏以微真是一脉传承。

嘭——

浴室的门推开了。

苏以微披着浴袍,头发上滴着水,脸色阴郁地凝视着房间中的情形。

佣人连忙佝偻着腰,做出恭敬本分的模样。

霍庭之觉得自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先前一时没走,只是怕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就被佣人诬陷点什么。

归还的礼物中也不乏贵重物品,她不想再和苏以微有什么私人瓜葛,还是当面点清比较好。

然她刚起身。

苏以微就冷冷出声:“站住。”

霍庭之愣了愣,但随即看到了佣人面朝房门僵硬的背影。

“拿出来。”苏以微再次出声。

声音虽让人浑身战栗,但霍庭之已经确定,不是在对她说谎。

佣人一点点回过身,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躬着背,举了举手里的垃圾桶,“霄爷,这些都是云小姐让我拿去扔掉的……”

苏以微眼中的寒气凝结成冰。

“你衣服口袋里的东西,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让人给你拿出来。”

佣人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霄、霄爷,我、我我……”她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半天,才颤抖着把手伸入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条项链,“这这这个是云小姐不、不要了……送、送给我的……”

她转身朝向霍庭之,说话倒是利索了不少,“云小姐,您是个好人,出手又大方,是我不懂规矩,胆敢要您的赏赐,”

她把项链朝霍庭之扔过去,像扔什么烫手山芋,“求求您饶过我们这些小角色,别让霄爷误会我手脚不干净!”

在霄爷面前撒谎,可能会死得很惨。

但如果被抓住偷东西,则会报警依法处理,进入业内黑名单。反复鞭尸,下半辈子都再也讨不到一口饭吃。

佣人在赌苏以微并没见到她偷拿东西,只是因为链子上挂着一个热气球形状的坠子,而御园佣人服口袋薄,透出了形状,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而已。

……

苏以微嘴角挂着一个冰冷的弧度,转问霍庭之,“是你送她的?”

霍庭之神情磊落,却有置身事外的淡然,“吴妈有这么随机应变的能力,这么舌灿莲花的无赖本事,当一个佣人,还真是屈才了。”

明明是她趁着收拾东西悄悄把项链塞了自己口袋,被抓了现行,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赖到霍庭之身上。

御园这群人的真实嘴脸,还真是让霍庭之大开眼界。

叫吴妈的佣人神情激愤,“云小姐这才是红口白牙诬赖人,明明是你刚刚说这些都是没人要稀罕的玩意儿,让我随便捡点走,算你送我的……”

她手脚并用的对苏以微比划着,“霄爷,云小姐明明只需要说一句实话,就可以解除我的嫌疑,她偏偏要说我偷东西,她这是轻贱人性命,肚子里没揣好心。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她这么诬陷我,也是在瞧不起霄爷您呀。”

换成从前,给吴妈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苏以微面前这样诋毁霍庭之。

但御园的人早都知道了。

云小姐得罪了殷小姐,被霄爷胁迫着分手了。

男人嘛,都喜新厌旧。

一个玩腻了抛弃了的霍庭之,吴妈还真不放在眼里,骂也就骂了,赖也就赖了。

霍庭之现在在苏以微眼中,指不定还真不如她这个在江家干了七八年的老人。

吴妈表面小心卑微,实则暗暗得意。

为自己一个小小的佣人,居然有一天也能踩到曾经的主子头上。

可霍庭之眉尖轻蹙,连看都没看吴妈一眼,她对苏以微敷衍地点点头,“东西都在这儿了,霄爷赏人还是扔掉都随你,我先走了。”

她已经心生厌烦,不想因为什么项链的归属和人在这里瞎扯。

这些无足轻重的人,这些无足轻重的死物,不值得她再浪费时间。

这么有理有据。


云雪尧把丝袜拿了起来,“好。买了的退不了,主管事先也没交代清楚,是你的锅,先给我转账吧。”

对面商场一双丝袜都一百多。

她不当这个冤大头。

李明姗就笑,“雪尧家境不是很好吗?把钱看得这么重。”

“哦,”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差点忘记了,雪尧你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看着云雪尧微变的脸色,李明姗连忙笑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说了出来。雪尧,你不会生气吧?”

云雪尧没有父母,李明姗在帝传的时候就打听到了,是系里面有个教授不小心说漏的嘴。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个孤女,到底有什么底气和她争俞子舜。

直到那天,在珅大外面的美食城,她看到俞子舜和云雪尧在一起。

李明姗才明白,云雪尧的底气,是俞子舜给的……

男人的宠爱,就是她最大的后盾。

李明姗把云雪尧搞到金融部,每天磋磨她,使唤她,换着法子的折磨她。

但云雪尧总是宠辱不惊,她的气定神闲和泰然处之让李明姗心气不顺。

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找到了她的痛点。

果然,找准了她的自卑点,才能精准的羞辱她。

但没等她多得意几秒,云雪尧的脸色就已经恢复如常,

“我不生气的主管,”她继续用那种波澜不惊的语气,柔和地说道,“毕竟主管父母双全,不能体会我从小父母双亡的痛苦,还可以笑着把这份痛苦当众摆到我眼前,欣赏我加倍的痛苦。”

“我……”李明姗脸色一变,“你……”

她想辩解,却突然察觉自己已经落了下乘。

想骂一句“你哪里看起来痛苦了”,更是给自己减分。

云雪尧那番话落地,一切已经清楚明了。

李明姗讥讽别人原生家庭的不幸,已是大大的失格!

李明姗忿忿地闭了嘴。

她再恨云雪尧,也有自己的骄傲。

她是兴业的公主,是个家世优越能力出众品格完美的女人。

嘲讽云雪尧无父无母,一是失了教养,二是告诉大家,她已经黔驴技穷!

“算了,”云雪尧不管李明姗的脸色,朝外面走去,神情自若,“等我买回来,主管一并给我钱吧。”

……

但是等她买了回来,李明姗却黑着脸,“你买的这是什么颜色?”

“买之前发图给主管看过了,就只有这个颜色了。”云雪尧说道,“主管你明明说了可以,不会不认账吧?”

李明姗不再和她虚与委蛇,“我怎么知道你手机有色差?一个小时以后我要开会,你去其他商场,在开会之前给我买一双回来。”

云雪尧知道,李明姗就是故意给她难堪。

她刚刚输了一局,恼羞成怒要从其他地方找补。

行,云雪尧笑笑。

“主管给报销就成。”

金融部的工作历程吧,说不上很有启发,但十分有趣。

直到,云雪尧校到了一篇稿子……

一篇,有关秋毫的稿子。

……

……

宋慈的宅院里。

胡悦霞小心的陪着笑脸,“宋慈老先生,上次采访您的记者升了职,调去了其他部门。所以这次换我来采访您……”

“采访我什么?”宋慈冷冷地看着胡悦霞。

在他身边,坐着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胡悦霞不认识,宋慈也没介绍,但她直觉对方是个人物……

因而更加小心谨慎。

“就是我们上次约好了的,下半期的收藏主题。这是采访框架,您先看一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可以告诉我,我们避开。”胡悦霞把单子递了上去。


“对不起师哥,十岁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俞子舜应该不会骗她,但是她真的没有半点记忆。

当年亲眼看着母亲从秋毫的顶楼一跃而下,顾以承吓到得了失语症。

等她恢复之后,十岁前的事情,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人生新的篇章,是从云夫人站在秋毫顶楼开启的……

江家人告诉她,她父母都是为了救江家,为了救季晚烟而去世的。

顾以承每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心里就像沉甸甸的压了一块石头,泪水堵塞泪腺,在眼底蓄起堰塞湖,却怎么也找不到洪流的泄口。

她都不记得了啊。可是她真的好难过,难过到发疯,难过到心裂出一道道血口子……

秋毫,明察秋毫。

她找来所有有关父母的报道。

【秋毫调查——年度最权威企业红黑榜!】

【行业风向标!秋毫最新一季度调查报告火热出炉!】

【传闻中出神入化的秋豪,究竟“做空”了哪些公司?】

【屠龙者终成恶龙?秋毫卷入淘沙资本投资造假事件……】

……

季晚烟怎么会理解她对那枚蝴蝶胸针的执着?

“尧尧,妈妈的蝴蝶胸针呢?”

小小的顾以承捂住胸口,脸色发白,“对不起妈妈,我把它弄丢了……”

那是,人生空白的前十年里,她记忆里仅存的画面啊!

“师哥,这样真不好,我现在住得也不远。”

等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顾以承才来到俞子舜的车前。

“我也刚下班。”俞子舜没再说其他的,“别客气,上来。”

“阿舜还是和以前一样照顾校友啊,”突然间,李明姗浅笑着从暗处走了出来,“云师妹,好久不见了。”

她看着顾以承,笑意不达眼底,反倒闪着尖锐的光。

“姗师姐,”顾以承客气道。

俞子舜身边的李明姗,刚进帝传她就认识了。

听说是俞子舜身边的青梅竹马,父亲是兴业的元老之一,两人之间就算没有恋爱,也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俞子舜告诉顾以承,他们只能算是认识。

李明姗非常不喜欢顾以承,她知道。

某一次她去图书馆,正好遇上李明姗,被她拦在外面,上下打量,“现在的小女生野心还真是不小,我听说你没爸没妈的,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天天缠着阿舜呢?”

笃定的语气,差点让顾以承自我PUA。

她还真好好反思过一段时间——为什么季晚烟也好,其他人也好,都觉得她和俞子舜有点什么?

是不是她真的有哪里的距离没掌握好,才引得众人误会?

为此她还专门找俞子舜说过,非必要两人不要见面。

她不想引起她霄哥哥的不满,也不想引来他红颜知己的攻击。

俞子舜只眼神黯淡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现在回想起来,既伤害大家的情谊,又白白让自己受委屈,更像是坐实了旁人龌龊的污蔑。

“云师妹运气真是好,你在娱乐版的事我都听说了,”李明姗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毕业的时候有阿舜帮你做采访选题,出来工作了还有阿舜帮你去挖别人的黑料……”

“明姗!”顾以承还没说话,俞子舜已经黑了脸,“雪尧的毕业选题,是自己做的。任泓的事情,我没有插手。”

李明姗脸上闪过恼羞成怒的神色,俞子舜还说他没帮过忙?

顾以承毕业那年拿到了毕作特等奖,以她的能力做办到?

今天任泓突然爆出绯闻,人设崩塌……俞子舜如果说是为了打橙丽的脸,承认是他做的,李明姗也可以接受。


Truelove是老牌婚恋珠宝店。

池言斐还记得,她小时候刚到江家后不久,有一次去市中心玩,趴在Truelove旗舰店的橱窗上看里面成套的钻石婚饰。

比她大几岁的唐青岗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就拖走。

“有什么好看的。”他不耐烦。

“霄哥哥以后买给我!”那时候她天真且大胆,童言无忌。

“好。”他没有回头,但能看到耳尖上微微的红。

后来,每次从Truelove的旗舰店路过,池言斐都会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算唐青岗之后对她日渐冷漠,愈发嫌恶,她总会记得他当年说过的那个好字,以及他微红的耳廓。

她从没想过,将来有一天,陪着他走进这家店的女人,不是她……

急促的铃音响起。

池言斐连忙说了一声抱歉,拿走手机。

“半个小时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令人战栗的阴寒。

池言斐:“哦。”

“你在干什么?”唐青岗几近咬牙切齿。

池言斐走到僻静的地方,确定其他人都听不到她打电话。

“在复盘你感人的爱情浪漫史。”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池言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池言斐确定,她把唐青岗激怒了。

一天之前,她可能会害怕会惶恐,但现在,她的心里只余一片空寂。

像落雪后的荒原,寒意萧萧,却未尝不可见到雪后艳阳。

“没什么事我挂了,对了,恭喜霄爷今日脱离苦海,觅得真爱。”

挂断电话,池言斐把唐青岗的号码直接拉黑。

想了想不太稳妥,又把手机关机。

……

从兴业的大楼走出来,天边已经泛白。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但手机不要关机,要随时联系得上。”

经过一夜共同扛枪奋战,大家或多或少都认可了池言斐的工作能力。

马姐用上带新人的认真,特意叮嘱池言斐,“殷柔晴这事情短期内反转应该不会太大了,但也要防止意外发生……”

不会有意外了。

池言斐心想,只要江家点头,唐青岗和殷柔晴立马就能领证结婚。

她得感谢昨晚上了解到的一切。

给她内心深处尚余的那丝不甘和牵挂,来了斩钉截铁的一刀。

街边停靠着一辆银灰色玛莎拉蒂,此时不声不响地开了过来。

“你现在住哪儿?”车窗降下,俞子舜清俊的面容出现在池言斐眼前。

“我……暂时住酒店。”池言斐回答。

“上车,我送你。”俞子舜声音温和,却含着一丝不容置喙。

池言斐迟疑的片刻,又有熬夜加班的人成群从大楼里走出来。

她怕被人看到不太好,只能匆忙上车。

“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辛苦,经常日夜颠倒。”俞子舜递了一罐饮料给池言斐。

池言斐接过来,意外发现是温热的牛奶。

“没什么,也不是没做过。”池言斐微笑。

“是啊,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新闻从业者。”俞子舜笑,“七年前我们就在A国……”

“师哥!”池言斐猝然打断了他。

俞子舜似乎黯然了一瞬。

“他一直不知道,对吗?”他手指渐渐捏紧了方向盘,“你付出过的……”

“都过去了。”池言斐轻声,“师哥,谢谢你为我保守秘密。”

很早以前她就告诉自己,爱不是恩情,爱不是施舍,爱也不是胁迫。

纯粹的感情不需要外物的催化也能开花结果。

她和唐青岗走到今天,不怪任何人。

车内一片寂静。

池言斐打开了手机,瞬间几十个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全都是已被拦截状态。

还有一条短信,虽然没有备注,但号码池言斐很熟悉——

【池言斐,你最好一辈子都不会再接电话。】

唐青岗发的。

池言斐想了想,把对方短信也设置进了黑名单。

俞子舜没有问她住在哪里,但他把池言斐送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池言斐看了一眼,笑笑,“师哥,太高级了,换一家吧。”

她现在可住不起这样的酒店。

“会给你报销的,下去。”俞子舜的温润里依然夹杂着强势。

替她办下入住,把房卡递给她,他挥了挥手,“就不送你上去了,好好休息,放你两天假。”

转过身,俞子舜的脸就沉了下去。

池言斐没有任何行李。

她就那样两手空空从江家离开,以她的性格,钱更不会带走一分。

唐青岗,真是干得好一手绝情寡义!

……

池言斐依着房卡找到房间,才发现俞子舜给她写了一间豪华江景套房。

此时万丈金光正粼粼照在江面上,顺着窗棂流到她的脚边。

池言斐按下键,窗帘自动徐徐关闭,最后一缕阳光从她眼里消失的时候,她终是卸掉了所有伪装,眸底的哀伤缓缓消融。

前天,趁池言斐去医院看望晓晓,殷柔晴来到御园,未经她允许,潜入她的房间,拿走了她首饰盒里最贵重的那枚蝴蝶胸针。

或许是她太嚣张了,留下种种痕迹,被回来之后的池言斐第一时间发现。

她听说殷柔晴去了云江找唐青岗,急忙赶了过去。

两人在唐青岗的办公室之外发生争执,气急攻心之下,池言斐一耳光,扇得殷柔晴跌坐在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唐青岗走了出来。

殷柔晴哭着拉住他,“凌霄,雪尧说我偷了她的珠宝首饰,可是我没有,她不信……你看到了,她还打我……”

池言斐咬了嘴唇,“霄哥哥,是那枚蝴蝶胸针……”

“我不管你什么胸针,”唐青岗冷冷地睨着她,“就算有人真偷了你的东西,也不是你动手的理由,池言斐,你太骄纵了。”

后来池言斐回想,她确实骄纵了。

江家人的疼爱给了她无限底气,那枚胸针的重要性,也令她无比冲动。

她当时头脑一热,直接回怼唐青岗,“打都打了,你说怎么办吧!”

殷柔晴如果不把她的胸针还回来,她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唐青岗和她对视片刻,眸中寒意森森,“我给你一次机会,给人道歉。否则的话,你也不用想当江家的少夫人了。”

池言斐瞬间入坠寒窟,她听到自己问唐青岗,“如果,我坚持不道呢?”

“你可以试试解除婚约。”唐青岗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道歉还是分手,你自己选。”

“你自己说过的,我只是江家养大的一条狗。”顾子舟睫毛下搭,微微扇动,画出冰冷的弧光。


蓝孟蝶磨了一下牙。

她就只记得他失去理智时候说的那些话,记不得这么多年江家对她的好。

这么记仇,又不记恩。

她哪里像是云家的女儿?

“霄爷……”门外传来一声低唤。

顾子舟听出来了,是章贺的声音。

章贺比魏宏要聪明许多,他会出声,至少有把握不会挨骂。

果然,蓝孟蝶身子侧了侧,眼神还停在顾子舟脸上,“等一下。”

“我要出差几天,”他终于还是回到正题上,“跟我一起过去?”

顾子舟几乎称得上是惊讶的。

蓝孟蝶从不带她外出,宴会也好,公开活动也好,外出旅行也好……更别提他出差,是去做正事。

七年来,顾子舟就只配待在御园做一个漂亮的摆件。

要是以前,听到他这样的话,足以令她高兴得像吃了蜜糖一样吧?

可是现在,她心尖只漾起一阵微微的涟漪,是遗憾、是酸涩、是自嘲,但更多的,还是释然……

“蓝孟蝶,”她只重复这一句话,“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分手了,他们已经分手了……

究竟要她说多少次,他才会把这句话听进去?

顾子舟没有自欺欺人的认为蓝孟蝶不想分手。

实际上,她说的话,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他这个人自我独断,脑子里只有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别人的声音。

这样的性格,配上一个清醒聪明的商业头脑,以及敏锐的商业直觉,足以令他成为金融行业里得天独厚的王者。

可是用在私人相处上,只会让人感到窒息。

“霄爷……”万籁俱寂中,章贺的声音再度传来,“时间已经过了。”

蓝孟蝶,终于还是起身。

他冷冷地俯瞰着顾子舟,“再给你十天时间,爷爷的八十大寿,是最后的期限。”

顾子舟,你别逼我……

他踏出门。

门外的章贺和门内的顾子舟,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

“霄爷,”因为管控不住自己的情绪,魏宏现在都没资格跟着蓝孟蝶去见顾子舟。

他一直等在楼下的车里,见蓝孟蝶回来,连忙把蒸汽眼罩双手奉上,“到机场有一段路,您休息一下?”

从昨晚上云小姐进了小区,霄爷就没走。

今天中午不到他就上楼,现在才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休息过。

蓝孟蝶没接眼罩,只冷声下令,“去后面的车上,叫章贺过来。”

魏宏:“!”

什么?章贺当一个工作助理还不够,现在手居然那么长,连霄爷的生活也要管了吗?

章贺在魏宏怨妇般的眼神中,莫名其妙地上了车。

“你觉得,她到底在闹什么?”车刚开动,蓝孟蝶就问。

这是第一次,蓝孟蝶问章贺关于顾子舟的事。

他一向公私分明,从不把个人私事带到工作中……

但章贺不动声色,他细细思索了几秒,这才谨慎地回答,“会不会是因为……那枚蝴蝶胸针?”

顾子舟到云江来找殷柔晴的时候,章贺也在。

他全程置身事外。

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看见。

“蝴蝶胸针……”蓝孟蝶偏头,揉了揉眉骨,“你觉得,她们谁在说谎?”

顾子舟一口咬定了殷柔晴偷了她的胸针,但殷柔晴却矢口否认。

“我看不出来,”章贺老道,并不轻易下结论,“云小姐是真心的愤怒,殷小姐也像是真正的委屈。”

如果她们其中有人说谎,那可是真正的演技派。

“也有可能,她们都没有说谎,”章贺提出另一个说法,“只是有什么误会?”


咚的一声。

商时潋手中的水杯,应声落地。

她脸色微微泛白。

徐医生……

之前原本钦定给晓晓做手术的主刀医生,也姓徐。

就是那个在晓晓那晚上病危,连夜出国,害得她狼狈去追,却最终差点丢了命也没追上的医生。

“尧尧,怎么了?”江夫人诧异极了,不由得坐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她又摸摸她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妈在问你话。”姜宁挽冷冷出声,“你这种样子,平时装装就可以了,别有事没事,拿出来博关注。”

江夫人顿时对着姜宁挽瞪眼。

“徐医生,是三院的外科徐医生吗?”商时潋看着殷柔晴,目光灼灼,神情有些吓人。

殷柔晴瑟缩了一下,不由得朝姜宁挽身边躲了躲,像是怕极了,要寻求一个保护。

姜宁挽伸出手臂,撑住了殷柔晴身后的沙发靠背。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这样的姿态,像即刻就要把殷柔晴抱入怀中。

“三院还哪个徐医生,值得去给殷家老爷子看病?”姜宁挽眼神冷漠地替殷柔晴回答了商时潋。

“我知道了。”商时潋低下头,指甲轻轻嵌到掌心。

她站了起来,给江夫人一个得体的微笑,“苏阿姨,很晚了,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尧尧……”江夫人抓着她的手指,不肯松开,脸上出现担心的神色,“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商时潋温柔地回答江夫人,“阿姨别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句话,她抿了一下唇,转身,毫不留恋地朝大门走去。

姜宁挽猛地直起身,声音低沉,“商时潋!”

她居然敢当着江夫人的面离家出走!

俞子舜却比他先一步追了出去,听到姜宁挽的声音,他转身,目光沉静却冰凉地和他对视。

“余晓晓的主刀医生,也姓徐。”

“那又怎么样?”姜宁挽神情阴寒地反问。

余晓晓的事情,俞子舜一个外人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俞子舜冷笑,“霄爷既然对殷小姐用情至深、体贴入微,又何必再拖着商时潋不放手?她和云家,不欠你什么!”

放下这番话,他疾步追商时潋而去。

姜宁挽戾气横生,正要跟上前去。

“给我站住。”关键时刻,江夫人悠悠开口。

姜宁挽回头,就看到江夫人缓缓站起来。

“徐医生是怎么回事,先给我说清楚。”

“苏阿姨,这事情不怪凌霄,”殷柔晴急忙解释,“是爷爷他病危,又不信任外国的医生,不肯治疗……我才不得已求了凌霄……”

“柔晴,”江夫人笑着打断了她,“我知道全市千金小姐,数你最机灵懂事。我们母子俩掰扯,你不说话啊,乖。”

殷柔晴喉咙里顿时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不敢吐。

江夫人正欲和姜宁挽继续,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笑着看向殷柔晴。

殷柔晴被她那过分和蔼的笑容,看得心里瘆得慌,“阿姨……”

“柔晴,你知不知道,徐医生是晓晓的主刀医生?”

“阿姨,我之前是不知道的。后来知道了,我也很愧疚,今天还专程找了专家去给晓晓会诊,可是雪尧误会我想害晓晓,除了打我,还差点把我推下楼……”

殷柔晴泫然欲泣,“这些凌霄都是知道的,阿姨,我没有说谎,也没有陷害商时潋,如果不是她把我的脸打成这样,我都不想告诉你……我明天还有通告和试镜,都只能推了……”

说了这一大通,殷柔晴自以为江夫人总算能站在她这边说句话。

没想到江夫人用最温柔的语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柔晴你回家好好养一养,养好了脸再去工作。御园呢,你今后就别来了。这里庙小妖风大的,我怕给你染了什么不好的习气,回头你妈妈还怪我呢。”

这话说得……

乍一听句句都在理,细一想字字都在内涵。

江夫人是姜宁挽的亲妈,话说得再怪,殷柔晴也不敢怼更不敢怒。

她心里又气又恨,却只能委委屈屈地给姜宁挽小声道别,然后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江夫人面无表情地等着殷柔晴彻底出了门,这才淡淡地回过眼,吩咐一旁的魏宏,“叫几个人,跟我上来。”

到了二楼房间,她往沙发上一坐。

“云小姐的衣服鞋子首饰化妆品,给我通通打包,一样都不许落。”

姜宁挽跟着入内,脸色不佳,“妈,你干什么?”

江夫人长叹一口气,“这儿媳妇我是留不住了,也不想留了。”

“妈……”

“别说什么徐医生,我不感兴趣,”江夫人只抄着手,望着天花板,“也别讲什么余晓晓,跟我没关系。”

“妈你……”

“至于什么商时潋殷柔晴,更是提都别提了,反正从今往后,一个也进不了我江家的大门。”

江夫人拍拍手,妖娆地起身,“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养你二十几年,今后你的死活,我也管不上了。”

她离开,临走前点了点魏宏的额头,“记住,少一样东西,我扣你一年奖金。”

……

商时潋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夜晚风凉,透骨的凉。

就像那个凌晨会所外,下人浇透心的那句驱逐;也像机场航站楼外,汽车车头擦过时,死亡镰刀的气息。

难怪他当时会让人那样回话,也难怪他根本就不肯见她。

原来把主刀医生支走的人,正是他姜宁挽。

抽走晓晓生的希望,只为了讨好他的殷小姐……出身豪门的殷小姐。

可以让爷爷在国外享受最好医疗,却还要抢走晓晓唯一主刀医生的殷小姐。

商时潋慢慢抱着膝盖蹲了下去。

眼泪一滴滴落在灰色的地面,打出小小的漩花。

对不起晓晓,是姐姐太没用……

殷柔晴可以把晓晓的救命医生抽走,也可以召集专家为她会诊。

她玩弄商时潋像只蝼蚁。

而姜宁挽,只会冷冷地坐在观众席上,欣赏她的狼狈。

偶尔被逗得开心了,会赏蝼蚁一口吃的。

但如果她胆敢去挑衅他的殷小姐,他就会用鞭子狠狠地抽她。

可他偏偏一如既往的否定。


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但几秒之后,李明姗还是冷静下来,她现在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司川珩,质疑俞子舜。

论工作她不是司川珩的上司,论感情她不是俞子舜的恋人。

但她还没想好要怎么挽尊,司川珩突然拉开了俞子舜的车门,坐了上去。

李明姗的脸,瞬间绿了。

“阿舜,顺带也送我回家吧。”她去拉后排的车门,没想到俞子舜竟然手快地锁了门。

李明姗几乎气急败坏,“阿舜!”

“我们不顺路。”俞子舜从车窗里看了她一眼,“再说了,你不是开了车来吗?”

说完这话,他升起了车窗。

司川珩趁此机会对她摆摆手,“姗师姐拜拜。”

“俞子舜!”李明姗尖声大喊,表情管理完全失控,后视镜里,她一边骂着,一边扔出了手里的包……

……

车开出一段距离。

于静默之中,俞子舜突然笑出了声。

“胆子变大不少啊。”他含着笑意瞥了司川珩一眼。

大学的时候李明姗去拦她放话,她就唯唯诺诺地来找他,要从此和他保持距离。

“我行的端坐得正,有什么好怕的。”司川珩满面轻松,“再说了,我要做什么爱做什么,关其他人什么事。”

她是想通了。

一个人有错的时候呼吸都是罪过。

再小心翼翼又怎么样?

别人会因此对你手下留情,或者高看一眼?

不如专心做自己,活得恣意自由一些,多少心情能愉悦点。

人不为己,是真的天诛地灭!

“对了,还是谢谢师哥,任泓的事情。”司川珩提起这件事,“不过其实我手里也有他的料,本来打算等橙丽那边的杂志准备得再充分一点,最后一刻再曝出来。”

“任泓的事情,我真的没有插手。”俞子舜正色道,“雪尧,我知道你一向有主见,随意插手你的事,或许还会打乱你的计划。”

司川珩一怔。

对……这不像是俞子舜的风格。

他就算是帮忙,也只是提供一点外援,不会亲自帮她操刀。

他更喜欢站在远处,默默鼓励她,看着她成长。

而不是一手一脚替她包办……

那……

车到了新居的小区大门外。

“师哥也赶快回去休息吧。”司川珩下了车。

但俞子舜不走,眼色泛暗地看着她的身后。

司川珩似有所感,回头,就看到江婉姝正靠在他的车前,目光幽沉地盯着她。

而殷柔晴裹着一条色彩艳丽的丝绸披巾,站在他身边。

司川珩收回眼神,视若无睹,快步朝小区里走去。

“雪尧!”殷柔晴追了上来,“雪尧我是来给你道歉的……我都在这里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

司川珩站定,冷冷睨着她,“我让你等的?”

殷柔晴一愣,江婉姝已经走了过来。

“凌霄,”她哭着转头,可怜兮兮地去拉他的衣摆,“雪尧不肯原谅我,我要怎么办?”

茶艺如此出众,引得俞子舜都不得不下了车。

“司川珩,殷柔晴是来给你道歉的。”江婉姝看着司川珩。

多么护短的说辞,多么理直气壮的语气。

“那又怎么样?”司川珩笑了,“她道歉,我就要接受?我求着她给我道歉了?”

江婉姝不回答,但他的眼神,寒意愈盛。

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变得这么蛮横泼辣,和过往判若两人。

难道说,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雪尧,我真的不知道任泓和我们公司签了约,你知道的,我也没什么商业头脑,不可能去管公司的运营……”殷柔晴哭哭啼啼,


“所以,你必须要给她公开道歉。我无所谓,但柔晴是公众人物,这样的绯闻,对她的事业有影响。”

薄言璋别开了脸,险些笑场。

宿清月要不要看看现在他和殷柔晴呈现出的画面。

他背靠在病床上,手搭在身侧,而殷柔晴坐在他身边,身子斜斜地倾向他,手腕就和他的手腕并排放在病床上。

他好意思说,他们没有她写的那些关系?

见薄言璋偏着头不说话,宿清月只当她默认,继续道,“至于你现在的工作,反正还在试用期,我会让章贺去通知那边直接离职。”

薄言璋嚯的一下抬头,看向宿清月的眼神中带着讶异和微愠。

注意到她眼中的神情,宿清月目光转阴,“看看你的表现,你觉得自己适合出去工作吗?”

“是吗?”薄言璋反倒是扬起了唇角,“我表现如何?”

宿清月知道,薄言璋是在挑衅他,她总是这样,摆出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实则是在悄悄的放钩子,故意引战。

换成其他人这样,他根本不会搭理。

但她现在要激怒他,他受不住。

“你的第一篇报道,就是满篇胡言乱语的造谣。现在采访一个人,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

医生告诉了他薄言璋血液化验的结果。

宿清月差点没控制住去一枪崩了那个任泓的冲动。

如果不是他赶了过去,她会不会当街随便找一个男人……

“江家养你那么大,你不为自己负责,也要稍微为家里的老人考虑一下。”

江家人人都疼她,胜过疼他这个亲生儿子。

她却这样轻贱自己,轻贱他人的真心。

病房里,一时间静默到极致。

“霄爷,”良久过后,薄言璋抬起眼,“我很感谢江家抚养了我,感谢你们全家多年的爱护,但这和我父母为江家做过的事,也就两两抵消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父母对江家的恩情。

她过去那么小心翼翼,生怕讲出来,被人讥讽为挟恩图报,来换取江家少夫人的位置。

结果现在终于说出来,却竟然是为了摆脱江家……

“江家给了我这么多,已经完全抵过了我父母的所为……”她声音很轻,听起来温柔似水,但宿清月却觉得字字如刺,

“所以,从今往后,我会自己养活自己。我已经成年,再难的路,也该是我自己去走。”

薄言璋扯掉了手背上的针。

血珠滚落在洁白的被单上……

“霄爷觉得我造谣,该怎么告就怎么告。我吃记者这碗饭,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至于其他的,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她想要走出病房,却被人拦住。

宿清月不发话,没人敢放她走。

“凌霄,你别生气,雪尧一直都被江家养得好好的,想要出去自己多见识见识,也很正常。”

殷柔晴声音柔柔的,“雪尧,医生说了凌霄不能生气,你可以先别任性,别再惹他不高兴了吗?”

薄言璋不说话,看着殷柔晴。

这个女人实在太会伪装。

明明今天的事故,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现在她倒完全置身事外,像个心地善良的和事佬。

换成从前,薄言璋一定会忍着眼泪,对宿清月控诉殷柔晴的罪状,期待他给自己一个公正。

但现在她明白,她想要的公正,永远也不会降临。

殷柔晴的伪装,她终有一天会撕掉,但不会再想着靠男人。

还是那句话,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走,这世上,只有自己靠得住……

“雪尧……”俞子舜担忧的声音,隔着绿化带传来。

他一直开车缓慢跟随着她。

时晏迟已轻轻吸了吸鼻子,露出经把眼泪收了起来。

她抬头,一个浅浅的笑,“没事了。”

她跨过绿化带,主动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系好安全带,她给俞子舜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总是高估自己,最后要吃亏了放弃了,才知道自己到底的斤两。”

“别妄自菲薄,”俞子舜踩下了油门,“你一直超常发挥,潜力惊人。”

时晏迟没再回话,转头看着夜晚的街景,手却一直下意识地放在小腹上……

七年前。

为了那个可以扭转乾坤的秘密,她在大雪天爬出了楼房的窗户,顺着墙外的水管往下爬。

没想到老化的水管冻裂断开,她摔下去,断口的一截水管插入了腹部。

为了不被人追上,也为了把秘密带出去。

她拿一旁的冰雪把水管和伤口敷在一起,强行止血,又在雪堆里藏了两个小时。

直到俞子舜把她救了出去。

她不是超常发挥,也并没有潜力惊人。

她透支了自己的生命……

就像爱一个人,把未来的情感和勇气都预付,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拥有的能力。

“这个你看看,”俞子舜递来又一份律师函,“如果你不想应诉,集团这边会找人帮你应了。”

夏星尧那边孜孜不倦要告她。

兴业这次学聪明了,没有直接去找时晏迟要身份证,把律师函给了俞子舜。

时晏迟低头看了一眼律师函的署名,“我来吧。”

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跟了夏星尧这么多年,她了解他,如果只是警告,会是集团的律师团发出律师函。

但如果是真想要告,会是他的私人团。

她抬眼感谢俞子舜,“怎么可能次次都让师哥帮我顶在前面?”

俞子舜不说,她也知道,他打算自己去把“段舍漓”这个笔名认领了。

夏星尧还不知道这个马甲的皮下真身是谁。

否则今晚上他们之间的争论不会仅仅围绕一个佣人的言行。

而他会紧咬着这个记者要告,多半也是认定了对方就是俞子舜或者他的爪牙。

“我会拿到更多的证据。”时晏迟把律师函摆在了自己和俞子舜之间,眼神轻轻落在上面,“师哥放心,没有人再可以击败我。”

没有人,再没有人……

可以让她为了他,在零下的冰天雪地里,腰上插着锋利的水管……千里走单骑。

“集团这边会给你全力支持,”俞子舜余光把时晏迟的侧颜收入眼底,心底微澜起伏,“不用怕。”

“我不怕。”时晏迟舒展着身姿。

人世间若是除去情障,万物皆不可怕。

……

……

御园花了整整一晚,把时晏迟的东西打包成箱。

第二天午后才送到江夫人指定的地方。

江夫人喜欢捣弄花卉,自己养了一家低调静雅的花圃茶舍,时开时不开,通常只招待她的好姐妹和其他想招待的客人。

此时太阳偏正,洋洋洒洒铺了满园金色。

江夫人捧着茶,躺在花荫下闭目假寐。

“夫人,云小姐的东西都送来了,请问放哪儿?”魏宏被指派了做事,兢兢业业全程跟进。

但他看了看花圃口站在阴影之下的夏星尧,不敢多说话。

江夫人缓缓睁开眼,悠悠然起身,随手拉开一箱子,耀眼的白就流泻了出来。

江夫人就叹气,“能舍得下的东西,就证明不重要。算了,都堆我仓库里去吧。她要有一天想要吃这口回头草,我就物归原主。要是……”

她突然住了口,看向门口。

“你怎么来了?”江夫人年轻时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哪怕现在有了点年纪,笑起来依然光芒万丈,“你不是忙吗?这点小事也要跟过来。”

她说着就睨着魏宏,“你怎么做事的,这么让人不放心?还要你家霄爷跟上来监督?”

魏宏哪里敢吭声。

江夫人早就看到了霄爷,却偏偏现在才问人。

分明就是要把人先明里暗里讽刺够了,心里才舒服。

“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她朝夏星尧招手,“进来啊,我正好有事要给你张罗。”

夏星尧于是这才迈开步子过来。

一夜过去,他脸上的淤伤转淡了些许,但眼下却有明显的青黑,只是面色还算平稳。

江夫人美惯了,最喜持靓行凶,江家从老到小,惹了她都不得不避让三分。

夏星尧还没那个觉悟,在她故意发难的时候,去挑战她的小脾气。

“妈,你这样做,只会助长她的脾气。”他淡淡开口,“你太宠她,她才肆无忌惮,越来越无法无天。”

“呵?”江夫人笑了。

“宠都宠了,能怎么办?你记性不好,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当初你这条命,是谁给换回来的?”

她说着就脸色微冷,“我只恨雪尧这孩子不够争气,别家女孩子有我这样宠着惯着,早就上天入地,不是公主就是女王。轮到她,偏偏把自己混成一个暖床的女奴!”

“妈!”夏星尧眉宇间忽生阴戾,“谁告诉你的?”

“怎么?”江夫人笑得愈发灿烂,“你自己御园被人捅了个底朝天,漏成个筛子,还不准我听点风声了?”

夏星尧沉着脸。

他确实不怎么管御园的人事,御园有从江家带过去的一批老人,有些还是江夫人亲手挑选的。

再说了,时晏迟不是也住在御园吗?

男主外女主内,御园的佣人出了问题,是不是也该问问她的责任?

“这么介意干什么?”江夫人用手肘拐了拐夏星尧。

她这么不着调的母亲,也不知道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成天板着脸的冷面儿子,

她就继续调笑,“反正你也不在乎佣人嚼舌根,平时说得再难听,也传不到你耳朵里,对吧?”

“这些都是时晏迟告诉你的?”夏星尧想不到其他人会说这些话。

“呵,雪尧但凡学会你御园那些佣人的本事,嘴巴厉害点,也不至于把自己混成了一个……”

“妈。”夏星尧声音成冰。

他不会计较江夫人的小脾气,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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